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拼了命地想逃离自己身处的环境。所谓的规则、条条框框到头来只是赋予了井底之蛙想要拥抱圆月的虚无幻想。其实谁是谁、从哪里来都一样,无论是贫穷的乡下之地,亦或是高楼耸立的现代都市,早已在无形中被打烙上记印。想要翻出如来的五指山,终究是被谎言打败。
为此,聪明人就去适应环境,随波逐流被当成了顺应天下大势;蠢笨之人谋想挽狂澜于即倒,凭自诩为非常之人的自信到了见龙卸甲;至于绝大多数人夹之两者间。聪明、蠢笨,富裕、贫穷,本就是孪生双子,正如有了黑夜才能窥视星月的璀璨。
“风起大了,进去吧。”白顶着被吹得散乱不堪的头发询问道。露出的前额上落着几枚色素暗沉较为严重的痘印。
“进去了风不是还在。”余侧过身,硬是让风扑腾在自己身上。也许是白的眼睛花了。他仿佛看到风的精灵一个个直直地钻进面前这个朋友的骨子里,嘴里吐出的不再是烟雾而是自个儿的魂灵,哗的一声被风击溃在脸庞上。
“倒也不用闭上眼睛。”白用脚撵熄了扔在地上的烟屁股,管自个儿进了店。
店实在是小了些,顶多五六平方大。就像移动的建议书屋除了书上哪还能站人。与这不同的是店里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东西多得很。堆到压瘫的材料箱子,各种用具锅具应有尽有,活脱一只五脏俱全的麻雀。只是想要吃得干净,这清理便成了头等大事。越是细小之处越是难以保持清洁,中途搁放的各色物件更不似关公过五关斩六将般的稍通人情,反而这“事故”倒层出不穷。
交完了班,白穿着一身奶味十足的黑色工作服站在收银台前招徕着顾客。半天也没多少人上门。思绪便一厢情愿地飘到了国外的红灯区。或许打扮成********妖娆的女士生意会好些。
是自己强加上去的可怜背景也好,还是出于同情怜悯。白可不认为这些劳动人士有哪个是自愿跳出来说自己就是喜欢这份行当(当然也不排除)。暂且不说个人都经历过什么遭遇,要说是生活,不,是生存,这个条件无法达到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尽管那些个美国发达国家,崇尚着民主权利,关爱着弱势群体。要说是贫富两极分化,这倒在中国也普遍——人人都以相同的明码标价出售的话怕也是分不出个好坏所以。又或者说把美对外的军事支出用在民生改善的问题。索性不去纠结,因为这不会发生。
白不知道的太多了,以他这么个蠢笨的脑子,想要去理解。
这个世界并不仅仅像从太空站传送回来的图片所呈现的那样简单:广阔的蔚蓝海洋,无边的赤黄陆地,缭绕的大气层笼罩着这个圆滚滚的珠子。这个世界是个染缸,谁也甭想进去和出来是一个颜色。说到底,有需求就会有供应,一切为人的七情六欲所摆布,要想不出现这些只有去仿照古代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那么也称之不了为人了。
生活倒是风雨得发苦,自己却一无所知得可悲。人类要有达尔文的《进化论》和爱因斯坦《相对论》的远见卓识,也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基本保障。而后者才是多数人所乐于关注、甘愿奋斗的原因。
白看着墙上的钟,离21:00的下班时间还有近一小时。至余的离去也过了不少时间。
真是可笑。他的黑色大众甲壳虫一路上就足够吞噬掉他两天的回报了。多么廉价的劳动力。
他想起前段时间电视上播的《爸爸去哪儿》。明星们那叫体验生活,而普通百姓有多多少少在为生活而生活。如若不是出于窥探明星大咖隐私而起的好奇心,也许怕是连经过身体烹饪的二次食物也会觉得异常可口美味。
广场后面水街两侧的霓虹灯带一闪一闪,沿着河流将城市的热闹喧嚣传递给僻静的乡野村落。树上、房上,无一不是。张结而出的光网包住了整个商业区,殊不知也被它束缚得抽不开身。
慕白清点完一天的账单,又数了遍收银机里塞放得皱成一团的钱币,记录下今天的营业额,将每天规定划分出来的钱装进了塑料袋,锁住了抽屉。
收进所有物价牌、优惠单,关灯、拔掉了除监视器以外的所有插头,费劲地推上两块店门前的折叠木板,插上金属插销。
夜晚的柏油马路上,一个男人骑着车,不时地用手摸衣服的口袋,好像检查着什么,嘴里嘟囔着:钥匙、手机、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