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芙蓉轩沉浸在一片安宁中,几名打扮精致的婢女带着梳洗的器具来到院子井然有序地站好,为首的一名婢女进到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小姐,该起来了。”
良久,方才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嗯,进来吧。”婢女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其余婢女鱼贯而入。穿过朦胧的纱帐,榻上的女子已然坐起,婢女们连忙上前服侍梳洗。
梳洗过后,卿月从橱柜里,挑了一件樱色的广袖裙,颜色娇嫩,裙上零零散散地绣了许多小小的花朵,袖口以银色丝线绣了朵朵繁花,显得整个人娇俏,且又不失贵气。弈琴用巧手挽了个追仙髻,再配以首饰,打扮停当后,卿月满意的看了看镜子。
“小姐貌若天仙,那些京中的贵女们啊,无论怎么打扮都比不上小姐。”弈画在一旁打趣道。
“可不是吗,要我说,小姐就是天仙下凡。”弈棋也不甘示弱地插话。
“就你嘴皮!你平时多学学弈书吧,看人家多稳重。”经这一打趣,卿月心情甚好。
一直站在后面的弈书听后,笑了笑,“原是我性子比较闷,哪里及得上弈棋性子活泼。”弈棋在一旁郁闷地扁了扁嘴。
芙蓉轩是侯府除正院外最好的院子,冬暖夏凉,宽阔明亮,且院子极大。虽然已是入秋,但芙蓉轩中的花圃依旧开得灿烂,丝毫不见秋日的颓败。因卿月并不喜欢菊花,所以此时院中的花都是府中花匠特意在温室之中栽培好再送过来,待到寒冬便换上卿月喜欢的腊梅。
在婢女的服侍下用过早膳,又到花园里转转,听闻长孙氏找自己,便携弈书、弈棋往正房去了。
“小姐,你可来啦,夫人找了你有一会了。”说话的是长孙氏的陪嫁侍女文秀,见卿月来了,忙将卿月迎了进屋。
“我的月儿。”长孙氏笑吟吟地拉过卿月坐在自己身边,“嗯?今天这身衣裳衬得你很是娇俏,只是这料子不像是我上月给你选的啊?”
卿月“扑哧”一笑,“母亲,您忘啦,这是去岁除夕宫里赏下来的料子,您全给了女儿,女儿就用这些料子做了几套衣裳,可是后来母亲又给了好几批新贡的料子做衣裳,这衣裳做了这么久,女儿才第一次穿上呢。”
“这去岁的料子就不要穿了,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我的月儿,母亲这里还有好些上好的云锦,回头让人送去芙蓉轩。”长孙氏慈爱地抚着卿月的头,柔声道。
长孙氏年近四十,长年的养尊处优令她的脸上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自豆蔻年华嫁入侯府,便为敬安候诞下长子晋轩,令其正室之位牢不可破;隔年又诞下一女,自己不过中上之姿却生下绝色的女儿,如今儿女双全,执掌中馈,地位更是如日中天。虽然府中也有不少侍妾,个别还生下了一儿半女,但在她的打压下都一一顺服。现在儿女长成,晋轩天资聪颖,卿月歌舞双绝,名动京城,让长孙氏顿感欣慰。
“谢谢母亲,对了,母亲急着找女儿,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个儿宫里传了话,八月十五皇上在宫中设宴,请京中各府命妇小姐们参加,请帖不日便发下来。”
“太好了,母亲,女儿上次进宫的时候就觉得靳华池的景色极美,一直想再去看看呢。”
“我的儿啊,此次进宫赴宴可不是闹着玩的,听闻因康王、齐王均未成婚,此次设宴圣上打算为他们挑选德行兼优的女子册为王妃,你要把握好机会。”
“可是,母亲,您忘了女儿早已定亲······”
“所以更要把握,只要圣上发话了,什么定亲都是假,难道你真想委身于那个破落户吗?”早在多年前,敬安候就做主为卿月与镇远大将军的儿子定下了一门娃娃亲。当年镇远大将军平定西南叛乱,驱逐倭寇,立下战功赫赫,地位崇高,朝中无人不敬重;但好景不长,因中倭寇奸计镇远大将军战死沙场,将军府一时失去支柱,仅剩孤儿寡母,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虽镇远大将军名号仍在,但比起高门大户也不过是个破落户。此事便一直成了长孙氏的一桩心病,便是卿月再过两个月就年满十八,也一直不曾松口应下,将军府来人不论是谁也一律不见,为此长孙氏也没少向敬安候抱怨。
“我瞧着那康王长得丰神俊朗,又甚得圣上宠爱,配与我儿那是再好不过了,月儿也是喜欢的吧?”
“女儿······也很是喜欢······”卿月低着头,羞红了脸。
“那就好,咱们好好准备,在中秋晚宴大放异彩,就算不是康王,也定要叫我儿得到一门好的亲事。”长孙氏志踌意满地说。
于是母女俩在一起絮叨了不少中秋晚宴的事。
天色渐晚,卿月便留在正院用膳,长孙氏特着人去前院请来了敬安候和长子晋轩,一家四口在正院用了晚膳。膳后卿月又听了一阵子敬安候与长孙夫人絮叨,才回芙蓉轩梳洗。
是夜,卿月斜倚在床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心里在暗暗思索母亲白天的话,皎皎明月其光辉却投向幽暗的沟渠,而沟渠又何德何能让明月的光辉照耀,既然可以,我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个锦绣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