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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乡(六)

妈妈爸爸在柳园养猪场又开始上班了。

他们和往常一样每天都辛苦地工作着,但是,每个月较低的收入根本就没法满足我们一家人正常的生活开支。再说,有些时候,由于工作太忙,他们对我和妹妹的照顾就不是怎么到位。比如有好几次他们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做,而我和妹妹也只好啃着干馒头凑合着。

有一段时间,妈妈突然出现发烧、咳嗽连续不断的现象。爸爸对此异常的焦虑不安。

“满花,你到底怎么啦!”妈妈躺在床上,而我和妹妹就在她的身边,爸爸这么问着。

“没什么,我很好,只不过是着凉了,缓几天就自然好了……”妈妈就这么硬撑着说。

“我看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爸爸更加不安地说。

“还是不要去了吧!就咱们两个人挣的那些钱,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要是花在给我看病上,那咱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妈妈就这么坚持着。

“不行,咱得立即去医院看看,你要有个什么闪失,那你让我和两个孩子们该如何是好哇!”

在爸爸的一再坚持下,妈妈终于同意去医院看看了。

医院给妈妈做的病情检查报告出来了,其结论是:妈妈感染上了猪流感病毒。

爸爸带着我和妹妹两个人一直守在妈妈的身边。

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含着眼泪对爸爸说:“俊珍,万一我真的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咱们的两个孩子啊!”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坚强!”爸爸也两眼泪汪汪地对妈妈讲。

“鹏,你毕竟大一点儿,你和妹妹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妈妈会想你们的”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

我还是不怎么懂事,只是一个劲地哭个不停,而妹妹呢,她却几乎不出声,只是用手擦着我的眼泪……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经过医院的全力治疗还有我们两个孩子和爸爸的悉心呵护,妈妈终于康复出院啦!

“医生,请问我的妻子到底是怎么患上这个猪流感的啊?”在办理出院手续时爸爸这么问医生。

“这个问题很复杂,可能是通过接触受感染的生猪或接触被猪流感病毒感染的环境,或通过与感染猪流感病毒的人发生接触等。”妈妈的主治医生从专业的角度这么解读着。

“那我们今后该采取怎样的预防措施以避免被再次感染呢?”爸爸接着这么问。

“一定要保持充足的睡眠,勤锻炼、勤洗手、室内保持通风等,养成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还要避免接触生猪或前往有猪的场所……”医生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地流进了爸爸的耳朵。

和医生的谈话在很多程度上动摇了爸爸带着我们一家人继续在猪场干下去的想法。但是,妈妈的住院花去了他们前几个月攒下的大部分钱。我们一家人面临着一方面不愿意再在猪场干下去,而另一方面又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活儿的两难境地。

无奈之下,爸爸给远在兰州的双宝、立山两位叔叔写了封信。向他们讲述了我们一家人的具体情况,请他们出出主意。

没几天功夫,他们就来信了,信上说他们那儿工地上的活儿也刚干完没几天,他们两个人正准备赶往柳园,因为他们已经与一位矿山上的负责人取得了联系,他们打算在矿山上干一段时间。

妈妈爸爸留下我和妹妹在房子里,他们两个人去柳园火车站接两位叔叔啦!

“好兄弟!咱们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吧!真的很想念你们!”一见面就这么说,他们三个人抱在了一起,久久没有松开,都热泪盈眶了。

两位叔叔也连连说:“我们也和你一样!”

“这是嫂子吧?”立山看到站在一旁的妈妈这么问道。

“是的!”爸爸连忙回答道。

当晚,妈妈炒了几个菜,爸爸和两位叔叔把酒言欢,不知有多高兴呢!

在聊天的过程中,爸爸也同意带着我们一家人和两位叔叔去矿山上干活。

我们一家人就这样离开了那个养猪场,爸爸给妈妈和我们两个孩子三个人租了一间房子,每天妈妈其他什么活儿都不干,专门照顾我和妹妹。因为在矿山上干活的工人几乎全部都是男性啊!

爸爸就和两位叔叔还有工友们一起在矿山上干活儿。爸爸用自己一个人的辛勤劳动养活着我们一家人。

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半山腰上,一些工人两手握着铁棍,用力地撬动着那一块接一块的大石头。他们有的站在石头的左侧;有的站在石头的右侧;有的站在石头的上面;有的站在石头的下面,气势异常浩大,简直不输给当年的愚公移山啊!而这些工人中间,就有爸爸的身影。

“一二加油!一二加油!……”工人们齐声喊着。突然,那块大石头就从山腰上滚落下来了。

要是遇上比较坚硬而且很稳固的石头,工人们是没有办法用铁棍去撬动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只好选择用炸药去炸山啦!爸爸和工人们背着一捆一捆的炸药到山上,他们把每一捆炸药都放在了指定位置,点燃了引线,然后工人们迅速跑到安全距离外。接下来呢,轰的一声,炸药就爆炸了。一时间,好像是地动山摇,那些顽固的石头都噼里啪啦地滚动了。

妈妈一直在担心爸爸在矿山上干活时的安全问题,好多次都想去阻拦他让他不要去干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开不了口啊!

大约几个月后,双宝、立山两位叔叔的妻子也都来矿山上找他们了。

我的妈妈爸爸和他们一起商量着:在这矿山上干活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而且危险性也很大,咱们还是在安西这片土地上老老实实地当个农民吧!

妈妈爸爸也在想:大的一个孩子都好几岁了,也快到了上学的年龄,如果我们再不赶快稳定下来,恐怕真的会耽误孩子的未来啊!

所以,和双宝、立山两家人一起,我们就来到了立颖阿姨她们家所在的瓜州乡三工村四组。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时节,安西这儿的农民们每家每户都忙着在天地里摘棉花。

立山叔叔他们就给立颖阿姨家帮忙去摘棉花,由于立颖阿姨家里也只种了不多的些田地,所以要不了那么多人,妈妈爸爸就带着我和妹妹另找了一户人家,给他们摘棉花。

白天,妈妈和爸爸和其他的工人一样都在棉花地里忙着摘棉花,我和妹妹时而凑到他们的棉花袋子旁边摘几朵棉花,时而在棉花行子里钻来钻去,有的时候玩累了,就在棉花行子里睡着了。

天黑了,摘棉花的人们都把自己摘下的棉花一袋子接着一袋子地从棉花地里往停在路边上的拖拉机的斗子里搬运,而爸爸忙着搬运他和妈妈摘下的棉花,妈妈却要忙着在棉花行子里找我和妹妹。

“刚……霞……”妈妈的喊声是那么的急促,大概是因为我俩都睡得比较沉吧,就没有听到妈妈的叫喊,于是妈妈就一个行子挨着一个行子地找着我们,好不容易把我给找到了,可是妹妹还没有被找到……

第二年的春天,在立颖阿姨等的帮助下,双宝、立山两位叔叔从那儿的一个地主手里分别包了一些土地准备自己来种植。而我的妈妈爸爸呢,却没有找到向外承包的合适的土地,最后,只好在那位妈妈爸爸曾给他们家摘过棉花的华叔叔的帮助下离开了这个三工村四组。

“这儿向外承包的土地本来就不多,而且每年的租费也很高,你们没有找到合适的也很正常。”华叔叔这么对妈妈爸爸说。

“您来这儿好多年了,认识的人肯定很多,能不能帮我们打听打听啊!”妈妈这么祈求道。

“是啊!你看我们一家人,空着手从老家匆匆出来,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爸爸接着妈妈的话这么说。

“我知道你们不容易,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在护渠队,前些日子他的妻子来我家做客,说她们那个队里好像有多余的土地可以向别人承包……”华叔叔这么介绍着。

“护渠队在哪?离这儿远吗?”妈妈赶紧这么问。

“护渠队也是我们瓜州乡的一个队,离这儿要三十多公里路啊!但是它却离安西县城很近,只有八公里的路”

最终,我们一家人还是离开了三工村四组。我和妹妹在一辆架子车上坐着,爸爸在前面拉,妈妈在后面推。

虽然我和妹妹加在一起的重量也没有多少,但这一路上,爸爸拉得很吃力,妈妈推得也很吃力,可能是因为路途确实有点儿远,当然还夹杂着他们对接下来的生活的迷茫与担忧……

华叔叔所说的他在护渠队的那个朋友就是关叔叔。最终我们一家人就从三工村四组找到了他们家。

“你好!我们是从三工村四组孩子他们关叔叔家来的,听说你们这个队上有可以对外承包的土地……”一见到关叔叔他们一家人就这么问。

“你们别着急,现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我会抓紧帮你们落实承包土地的事儿。”关叔叔这么给我们回话。

“呀!这两个孩子还挺心疼的”关叔叔的妻子低下身子用手抚摸着我和妹妹的脸蛋说。

“我们大人们受点儿罪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搭上孩子啊!所以我们得尽快稳定下来……”妈妈对他们说。

我们就在关叔叔家暂时住了下来。妈妈爸爸就给他们家打工,我和妹妹呢,就在他们家玩儿。

关叔叔家一共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女孩子,最小的一个孩自是个男孩子,就连这个男孩子,都比我大好几岁呢!不过,他们对我和妹妹都挺好的。有的时候该给我们买糖果吃……

几经周折,关叔叔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将一部分土地租给我们家的人,这个人就是舟晨叔叔。

那个时候舟晨叔叔正在护渠队的东面子大片大片地开垦荒地,有好多日子,推土机和老铁牛就在那片土地上又是推又是犁的,忙个不停。

地儿终于推好了,妈妈爸爸就去修整那些分给我们家的土地了。而我和妹妹却还在关叔叔家。他们是想先让妈妈爸爸收拾好我们自己的房子,把家里都收拾利落了再接我们两个过去。

在关叔叔家的日子里,有的时候他们的大女儿还会领着我去荒滩里放羊。中午吃过午饭后悲伤干粮出发,一直到下午天黑的时候才回来。

看到队里比我年龄小两三岁的孩子都去学校上学了,关叔叔两口子就和妈妈爸爸商量着让我也尽快去念书。

“你们两个人东奔西走了这么多年,现在就要稳定下来了,孩子上学都给耽误了两三年了,应该尽快送鹏刚去学校了”关叔叔对妈妈爸爸说。

“对此,我们两个人早就在心里充满了自责,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交代,我们就是再苦再累也不能耽误孩子们了”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停地往下落。

“这个队上的孩子们都去哪儿念书了?学校离这儿远吗?”爸爸关心着。

“我们这个队是头工村的护渠队,西边七八公里的地方有个队就是头工村的一组。那儿有个头工小学,我们这儿的孩子们都去那儿上学”关叔叔的妻子这么介绍着。

这年的九月关叔叔就和爸爸两个人领着我来到了头工小学。我已经是个八岁大的孩子了,爸爸请求学校让我免读幼儿小班和大班,直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念书,可是学校说我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学前教育,是没有办法直接开始小学课程的学习的,最终,我只好从最低一级的幼儿小班开始读书了。

我认识的第一个同学就是和我一同注册报到的永刚,那天是他的爸爸领着他去报到的。他们家就在护渠队上啊!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了‖妈妈的怀抱

幸福‖少不了

………

这就是幼儿园的园丁们经常给我们教着唱的一首名叫《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

那些辛勤的园丁,就这样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爱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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