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一道光。
那像是一个出口,陈朔从那里走出去,或者说走进去,然后出现在一处掩映在杂草从里的山洞前。
山洞前方风光不错,能看到山崖下的一大片田园风光。视线好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感觉风景有点似曾相似。他走下山,穿过山林和田野,走到道路最近那个地方,来到一处看上去不错的农庄前,与其说是农庄,倒不如说是个小镇了。镇子上推车的贩夫走卒,摆摊卖这卖那的生意人,男男女女,三教九流,熙熙攘攘……镇子外边的牌坊上,写着“高老庄”三个字。
他觉得自己又开始发梦了,脑袋一晕,又看到了那只猴子,不过这次不同以往,他看得清晰了一些。
猴子站在牌坊前,在他后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僧人牵着一头毛驴歪歪扭扭地走着,僧人的面容倒是看不清,但很显然毛驴不是很听话。猴子回过头去,指着牌坊上的字说着什么,僧人摇摇头。两人便继续向前走去。
猴子看上去很悠闲,装扮看上去像藏族同胞,有个皮围裙,走路有罗圈腿,而僧人则是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如果不是说话前单掌竖起,可能会更像书生一点,毕竟头发也不是剃的跟明镜似的。两人穿过街,偶尔问问路人,也不去什么酒楼旅店,路线显然偏向于镇子西北边那一处庄园了。
这里的民风似乎还挺彪悍,很多人看到猴子的第一眼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好奇,有的小孩甚至还会拽着猴子的衣服撒娇卖萌,那猴子无奈的只得做鬼脸吓人。
到了那处庄园后,好像受到的是“恶客临门”的待遇,拿着棍棒的强壮庄丁在门口就将人给包围了,而那只猴子却只是无聊地拿着个挖耳勺在掏耳朵,反倒是唯一有交通工具——毛驴的僧人走上前去,展开了自己强悍的唠嗑工作。
不久以后,两人成为了这座庄园的座上宾。
大概两天过去后,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僧人和猴子要离开,但那个老庄主死活不让人走,于是又把人给围住了。正在猴子拿着挖耳勺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劲时,一阵妖风吹了起来。
“有妖怪!”
陈朔听到人群里有人在喊。
“妖怪啊!”
老庄主表情极其惊惧,但猴子却依然很淡定。
“他来过几次?”
“十九次!”
“可曾伤害过谁?”
“把我女儿囚禁起来了……除了这个,还害死过人。”
“怎么害死的?”
“吓死的……”
“呃,来过十九次,只是囚禁你女儿,也没主动杀过人……这妖怪算是妖族里的道德楷模,所以老丈不用担心……”
“哪里来的妖怪???”云端之上,一个浑厚低沉的嗓音传来。
卧槽,声音这么有磁性?
而后,云端上露出一道人影来,地上的普通人自然看不清,但那猴子却看的很清楚。
卧槽,居然还这么帅?
“妖怪,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
后来的画面有些熟悉,就是打啊打的,终于把那个妖怪打的化出原形,猪头暴露了出来,肚子也凸了起来,当场又吓死了几个人。
猪妖最后跑了,猴子才收回自己的铁棒。
“要追么?”猴子问僧人。
“不用追,苦命人。”
“你又知道了?”
“猜的。”
“他刚才怎么会有那么义正言辞的一问?”
“没什么,他本来就不是妖怪。”
“别闹,我不瞎。”
“什么才是妖怪呢?你好好想想。”说完,僧人扶起一旁的老庄主,笑着问中午吃什么饭。
视线很奇怪,追逐着那只遁走的猪妖,一直往深山里去,然后看到了山崖上的巨大山洞。他以为山洞里会有很多小妖怪什么的摇旗呐喊,起码弄些侍从之类的,但进到山洞里,只看到那只猪妖,他坐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若有所思。
身上没什么伤口,他也没有再变成人的样子。
不久前打斗的时候也并未看到这只猪妖拿武器——山洞深处放着一根钉耙,闪闪发光,看着像个牛逼的武器。那么这个猪妖应该也很厉害的啊。
那么他为什么不接着打呢?
不久以后,猴子出现在了山洞门前。
“老朱,出来唠唠嗑儿。”
“……”
“放心吧,没人知道咱俩认识的。”
“……”
“你丫再不出来,我把你这洞府给砸了啊。”
“孙猴子,你砸一下试试?”
“咣当”一声,猪妖的大门就掉在了地上。
猪妖撇撇嘴,站起身来,那柄九齿钉耙转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而后身影投向门口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可惜似乎被什么拘束住了,并没有影响到山外面的世界。两个看上去都不像正经人的妖怪在空中缠斗在一起。
也不清楚打了多久,或许有半天,也可能只是一盏茶功夫,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人间有句话挺好的,送给你。”
“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换成我们也一样的。”
“呃,好吧,不愧是当年天庭根正苗红的兵马大元帅,你是怎么混的,咋成了这副德行?”
“往事不堪回首,能不能不要提了?”
“让我猜猜,难道是被玄武大帝那老头给牵连了?”
“有什么事你就说,说完就早点……”
“被玉帝老儿的亲信顶下去了?啧啧,真是朝中无人难为仙呐。”
“看来是没什么事……我倒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哦,我知道了,不会是跟月宫那个女神有关吧……你想问什么?”
“……”猪妖倒是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回过神来,可惜晚了。
“我猜对了。居然为情所困,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天蓬啊。”
“说正事好吧,想问你,你身边那个和尚是怎么回事?”
“我师父啊……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觉得整个仙界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外面那个人是如来的关门弟子,叫什么金蝉子来着,我呢在五行山下待了这么多年,他们觉得我可以做一名合格的保镖了,所以就把我放出来,将他安全送到西边去。所以可以说是出一次任务,还有任务名称咧。”
“我确实不知道,其实我在这边也很久了,三百年吧。啥任务名称?”
“‘送佛送到西’计划。现在算是刚走了十分之一路程,按说要真想快点走,我带着他翻几个筋斗云不就行了吗,但如来非要求徒步旅行,从东土大唐过来我就……”
“从哪里来的?”
“东土大唐,那个国家你应该听说过才对,算是东胜神洲不错的地方了。”
“那名僧人法号可是叫玄奘?”
“对啊,看来你消息也蛮灵通的嘛。”
“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哈哈,我终于等到了!”
“等到什么?”猴子皱起眉头。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了。”猪妖收回钉耙,大笑起来,“嫦娥,我会回去找你的。”
山谷间回音飘飘荡荡,不绝于耳。
“你意思是,你也要加入我们去灵山深造?”
“大师兄,我们去高老庄吧。”
不久以后,陈朔看到猪妖跪倒于地,那名僧人说,“你以后法号悟能,而且你既然受菩萨指点,戒了五荤三厌,那么以后诨名就叫‘八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