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做暗事郭夫人却敢做不敢当,比那阴阴的穿堂风还要毒。尚如初头上的金簪闪着光刺得郭夫人眼里像进了沙子疼。
老夫人太偏心了。看到郭太后送了一支价值连城的簪子给曹璧,她就命人特意打了支毫不逊色的金簪给庶女。
郭夫人心里对老夫人的举动不满,这是要挑拨老夫人和庶女的关系么。
尚如初柔柔浅笑道:“小七谨尊母亲的教诲。”
说到这份上事情似乎结束了。
然而老夫人的眼睛是敞亮的已大概明白七八分。人怕没脸树怕没皮的,老夫人不好当面数落郭夫人的不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淡淡的对荣姑姑道:“你带着小七回去找华太医过来瞧瞧。看人看脸,女孩子家的脸面尤为重要别当成小事。”
一路上尚如初都在解释着脸没有大碍,荣姑姑却不这么认为,一回到北灵院,尚如初还没坐稳,荣姑姑已叫身边的婆子把院里的六个丫头两个婆子都叫过来。
廊檐下乌压压跪了一地人。
尚如初没想到荣姑姑待她极为用心。
荣姑姑拿着细长的青竹条来回踱步,蹙眉望着一地人。
“五公主,除了**香和秋香两个大丫头外,余者在在这里,一个看院门的山婆子和两个院外作粗活的婢女动不了姑娘的贴身物品,这两个玲珑的小婢女一个叫夏香专在二道门听命,这一个叫冬香的七日前才拨来顶替充数的,教引的刘奶奶是府里的老人了,老夫人和郭夫人平日里也敬重她为人稳重才拨来做教引的妇人。”荣姑姑身边的商奶奶站在一旁办事利落果断不到一盏茶工夫就捋清了人事利害关系。
商奶奶的话三下五除二就把怀疑目标锁定在春香和秋香两人身上。
荣姑姑点点头,对地上的人呵道:“谁知道姑娘的面颊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五姑姑眼瞄向从院门边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春香和秋香二婢。
秋香原是陪着姑娘去正堂因听说康二公子来了就被绊住了,直到南灵院的春桃提醒她她才慌里慌张地赶回来,恰巧碰上刚溜到厨房里偷吃着石婆子做的萝卜糕的春香,听说五公主过来唬得春香连嘴边沾得糕点屑来不及擦就赶回来。
两个婢女心虚,扑通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荣姑姑指着春香道:“你不在院子里服侍跑到哪里野去了?”
春香心里直打鼓道:“奴婢,奴婢刚去厨房交待石婆子做些稀食,七姑娘身子弱最近几日怕吃油腻的身子经受不住。”她胡乱编了一通。
商奶奶冷笑:“瞧你这嘴巴子分明是去偷吃,还敢在主子面前撒谎真是胆大包天。七姑娘的脸肿成这样肯定和你有关系。”
“奴婢冤枉。商奶奶您老人家说话要讲证据。”春香语气有些虚,但是又想到商奶奶不过是五公主的贴身妇人,五公主出嫁了有什么权利再管娘家的庶务。
想到这里春香又有了底气,道:“树老根多,人老识多,商奶奶您老的眼睛看东西比太阳还毒,怎么偏偏还冤枉到我们无辜的下人身上。”
商奶奶绉了嘴。
“啪”一声,青竹条落在扶栏上,令人皮开肉绽般。荣姑姑呵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真是反了天!”
“五公主饶命。奴婢们是冤枉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奴婢们尽心服侍七姑娘平白无故地被安插上罪名,奴婢们就是被罚了也不服。”春香的脑门子被驴踢了?仰仗着郭夫人的放纵竟敢在五公主头顶撒野!
尚如初微微一笑。
看荣姑姑怎么收拾你!
荣姑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拿着竹条子轻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端祥这个无礼的婢女,冷笑道:“有时候伶牙俐齿并不是好事,有道是三斤半的鸭子两斤半的头,我现在就叫人割了你的舌头免得你唾沫横飞,这一院子人的话都叫你一个人讲光了!”
春香一个激灵忙低头伏叩道:“婢女听闻五公主最公正不过,才敢在五公主面前申冤。求五公主给婢女们一个公道。”
好一个公道!
“那我问你,姑娘的脸有没有碰过什么?”荣姑姑死死盯着她问道。
旁边的秋香早唬得身子瘫软在地不敢说什么。
春香果然极利害的。
刚刚剑弩拔张的情形暂且缓和下来,众婢女心里轻松口气。
春香又叩道:“并不曾碰什么。”
尚如初惊讶,原以为春香会说出香膏的事,可是为什么瞒着呢?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七你说出来,别怕有荣姑姑和老夫人保护你,谁敢害你?”荣姑姑的青竹条甩在春香的胳膊上。
春香吃了一痛唔了一声最终忍住没叫出来。
尚如初没有工夫再做逗留,只想快刀斩乱麻临行前替曹璺收拾干净这些刁奴,她毫不掩饰道:“荣姑姑是嫡姐送我的香膏。敷上后变成这样。我原以为是好东西还赏了给秋香使用,没有料到她的脸也肿了起来。不知道里面添了什么。”
“奴婢的脸好好的并没有肿起来姑娘您是不是自个吃错了什么引起肌肤不适?”秋香突然抬起来禀道。她的脸确实好了,尚如初很吃惊。
难道有什么地方漏了什么?
糟糕!
尚如初忽然想起来荣姑姑的良人正二品吏部尚书何晏有个绰号敷粉何郎,不仅会制五石散也会调配这些胭脂水粉。这香膏难道是……
尚如初见荣姑姑面上闪过一丝愠色,更坚定了她的猜测。
姜还是老的辣。
郭夫人这招棋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尚如初暗叫不好却已来不及了。
说时商奶奶和刘奶奶走进屋里拿了香膏出来,商奶奶禀道:“是这一盒。”
刘妪垂手在旁道:“婢妇早说了这香膏是没有问题的。何况秋香也用过,但是姑娘不信非说是郭夫人和长乐乡主别有用心,只得交给五公主裁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