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故良最烦周一。刚享受了两天逍遥生活,就马上要去面对成行的代码,就象坐牢的人偶尔假释几天,诚不愿再回那黑暗的牢房之中。
他到达实验室时,曹飞已孤零零坐在那里。见盛故良进来,苍惶失措,急抓鼠标猛点,企图将屏幕上的窗口关掉。奈何,情急之下,竟没奏效。反引起盛故良的注意,屏幕上一大大的***就尴尬地露在那儿。
曹飞的研究近期没有进展,便用早来晚退做为对老板的补偿。但心中愁极苦闷,只有美色方可解忧。曹飞刚来时,是盛故良在机场接的他,也曾帮过他许多,不过后来发现他会到老板那里打各种各样小报告,所以就骂了他一通,疏远了。盛故良经一夜疯狂,突然豁达了很多,走上前去,轻轻按了一个键,那窗口就关了。曹飞有些羞愧,盛故良给他指了指快倢键的位置,说,我一会帮你看看程序吧。然后就去见老板。
路上,盛故良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向老板汇报,上周做出的结果要不要留一手?但见到老板的时候,确意外发现他多愁善感的的脸上透露着一丝笑容。
盛故良的老板也是中国人,为一非名校博士毕业,所以能来这个学校做助理教授实是因个人十分努力,也十分珍惜这次机会。
“坐,坐,坐!”
盛故良听到老板三年内第一次没用“Anyprogress!”做为开场白。觉得不可思议,满腹狐疑坐下。
“好消息啊,咱们申请的那个Funding要下来了。”
Funding,Funding,这是纠缠所有教授的梦。有了Funding是美梦,Funding告馨是噩梦。有了Funding就可以挺着腰杆在系里做人,雇学生和博士后干活,给自己发暑期工资,开会出差。没有呢?没有就意味着你什么也没有。一直没有就意味着你一直什么都没有。因此就有教授戏称自己是“proposalwriter”。
“NSF的programdirector今天早晨给我来了个call,说咱们写的那个proposal很competitive,不过需要重新改下预算。Thatgenerallymeansfunding就要下来了。”
盛故良的老板在美国已呆了太久。盛故良刚来时,老板对他一直讲英文,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随声附和是最自然的,但盛故良总是回应以中文。因为盛故良觉得明明是中国人却要讲他国的语言,实在不通。
天长日久,金石为开,老板终被潜移默化,对他由全英文,到英文夹中文,到中文夹英文。这对两人都好,交流起来没有障碍,可省出一部分脑子去做事。
盛故良英语还好。上大学四年别的没用心学,只有英语和计算机,一个是爱好,一个是娱乐。原本学英语是出于盛故良的理想,他不希望和心爱的人到维也纳时,还需一翻译做第三者。大一起,每日的美国~之音是盛故良必修的功课。为此,盛故良买了个功能强大无比的二十波段短波收音机。晚上时分,揣收音机于怀,迎风站于天台之上,听异国的语言,也有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当时的盛故良盛故良感到美国离自己好远,比奥地利远得多,更比前方灯火通明的女生楼要远的多。尽管后来盛故良得知奥地利官方语言不是英语郁闷了一阵,不过女友那时也已走了,但英语留了下来。
对计算机的兴趣则是因游戏而起。那个年代的很多微机还用DOS系统,若无点计算机知识,三国,波斯王子很难运行。盛故良有一阵子十分沉溺其中,不得不去研究那些配置文件,其直接后果就是他考取计算机系研究生。当然,这不是光彩的事情,因为王小雨骂道:“叛徒。”
盛故良听了Funding的消息后,觉得这次的结果先不必向老板汇报了,可留待下次。
“这要多谢你的帮忙。”这次Funding的申请,从构思到实验结果到最后的写作都是盛故良的功劳。只是盛故良不知道,这些东西就可用来申请Funding,而老板知道。
“Anotherthing,我给你apply了明年的fellowship,你有5篇paper,noproblem!”
盛故良对fellowship不感兴趣,反正还是要给老板买命,就是给支票的人换了。但当他听到“明年”一词的时候,心中激灵一下。
明年就是第四个年头了,已到达自己定下的底线,不能再等。
“方教授,我想明年毕业。”
方红言听了,面有难色。盛故良现正是即便宜又好用的时候,走了可惜,但明年他也该评终身教授,有一个博士毕业且找到工作显然会对自己的评定大有好处。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
“好吧,你再写两篇paper,一篇理论,一篇应用。”
盛故良狂喜,三年来,第一次从老板这儿得到关于毕业的确切消息,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盛故良嘴里哼着小调,回实验室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回到实验室,盛故良依约坐到曹飞机器前调试程序。一开始,他问了曹飞关于程序各部分功能的几个问题,后来,就沉默了,沉浸在一行行代码之中。曹飞坐在旁边,看得快要睡着,好不容易捱到午饭点,轻手轻脚从冰箱里拿了饭盒,去隔壁用微波炉热了吃。隔壁是一个公用屋,里面有微波炉,咖啡壶,和桌椅等设施,中午时分,经常会聚集很多人用午餐,各种食物的味道弥漫。
读别人的程序,适应别人的思路很麻烦,有时还不如自己从头重写。曹飞程序写得不规范,简单问题喜欢复杂处理,盛故良读得头昏脑胀,终顶不住也去隔壁倒杯咖啡。却见韩国师妹在那里挤眉弄眼冲着他笑。盛故良就端了咖啡,坐她面前。问:“你见鬼了?”
“我见你梦中情人了。”
“你指的是哪一个梦中情人?”
韩国师妹不语,甩手做跑步状。
“你和她说什么了?”盛故良想起那晚萧欣彤说的话。
韩国师妹坏笑着说:“也没说别的,就是说你喜欢他,想让她做你女朋友。”
“你完了,我同情你,你肯定嫁不出去了。”盛故良端着咖啡,悻悻离开,不过心里有一丝喜悦。
又调了一会程序,依然没有眉目。和老陶的约定时间已到,盛故良管曹飞要了帐号和密码,准备晚上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