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尴尬,没有紧张,两个人刚刚就这样非常自然地从操场走回树的房间。自然得让人觉得奇怪。
Alice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禁不住这样一直想。本来以为男生的浴室里会简单得只有一块肥皂,没想到日本男生的浴室真精致。洗发液,护发素之外还有两种不同香味的发膜。香皂有两种,一种无香味一种是香奈儿Blue香皂,剃胡须之前的乳液和水,之后的柔和乳液,也都是香奈儿的,Allurehommecologne,Alice打开闻了闻,很清爽,有柠檬的味道。原来他喜欢用香奈儿,盖上盖子,放回原处,她觉得似乎打开了他的隐秘空间,和他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从她进到他的浴室的那一刻起。
浴室是玻璃设计,虽然从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这种设计很有趣,因为人的心里就是如此,喜欢窥探也喜欢被窥探,害怕被窥探却也害怕窥探。在这样的浴室里面洗澡让人总觉得,是暴露在外面,是向一切敞开的。
她可以看见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的侧脸那样好看,让人好想沿着那轮廓画一圈。他正低着头,几乎动作不大地,一点一点给自己卷烟。动作缓慢却极有节奏感,这样连续着不知道装好了几支以后,他将桌上的一切都收拾整齐,只留下一只最初卷好的烟。后躺在沙发上,稍作休息之后,他前侧过身去拿那支烟,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动作缓慢而富有魅力地点燃了一支烟。他张开双臂,后靠在沙发上,忽然朝浴室这边看过来。
Alice被吓了一跳,“He!”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树担心地大声问到。
“没事没事,温度太高,我被吓了一跳。”Alice脑子里现在只能想到这个了。
“哈哈哈。”树笑了起来,洗了这么半天,还能温度吓一跳,真是可爱得要命。
过了不知道多久,Alice洗好了澡,她看了看手表,原来才过五分钟,可为什么感觉像是过了半个小时那样漫长呢?感觉很奇怪。但她还是迅速穿好了树拿来的换洗的衣服。
一件非常大的白色T恤,长度快要到膝盖,比mini裙要安全一些,于是她就没有打开他拿来的超级大号短裤。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包好,在头上围了一个圈。
她就这样不带一丝遮掩,全身像是透明的粉色地走出来了,“谢谢你啊。”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亮。
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拿着快要熄灭的烟。他觉得,连她说的话似乎都是湿润的。
“不用。”他面无表情地说。
“吹风机在哪里?”Alice一边四处用眼睛寻找一边问。
“你等一下。”树彻底熄灭了手中的烟,起身向Alice走去。他穿过了她,穿过的时候像是遇到了很强的空气阻力一样,很漫长。他的手上现在拿着红色的吹风机。
“怕你不会用,我给你吹吧。”他非常直接,不带一丝犹豫地说。
“噢。”Alice心想:“反正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好拒绝。”
于是树打开了开关,在手上试温度,过了一会儿觉得还可以的时候,便一步一步地朝Alice走去。
“一阵风向我吹来,很温暖。”Alice心想。她后来和慧描述这一段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她像一只温顺无比的小猫咪,低着头,安静地接受着他温柔的抚摸。他的手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她的脚底涌上来,她能感觉到自己脸红了。
他的手就在她的发丝中舞蹈,缠绵,他的身体也一点一点靠近,当他的指尖划过她脖颈的时候,她像条件反射一样仰起了头,遇上了他像湖水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睛。那一刻,她像是被水中的漩涡遇上,有些晕眩。
她的身体已然无法直立,她就快要倒下,就在这时,一把温暖的手穿过她的腰间,紧紧搂住她,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于是她睁开了眼睛,她就这样看着那双温柔而热切的眼睛,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沉入湖底,陷入清澈透明。
树的手早已放下吹风机,他的一只手像是一个坚挺的支架撑在Alice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游离在Alice的背部和肩部之间,像是随时会滑入到她的颈部,然后落到她的心口。他的手果然继续游动,轻轻滑过Alice的脸庞,将那湿漉漉的发分向两侧,动作轻柔而舒缓,指尖划过她肌肤的时候,Alice能感到自己嘴唇在抽搐。
他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将手顺势滑向她的唇部,像是为她涂一层薄薄的口红一样,速度非常缓慢地游动着,可她抽搐得更厉害了,Alice觉得十分难为情,羞得涨红了脸。她想要逃脱这一切,这混沌而迷幻的一切,可她怎么也无法动弹。
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挣扎,却抱得更紧了。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Alice的呼吸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最后,他再也分不清究竟哪个是谁的呼吸声了,他的两片嘴唇紧紧贴在了她的两片上,没过多久,他的两片嘴唇便想要打开她紧闭的门,而她也终于欣然敞开了大门。
于是他的手,便不止于衣服的外侧,他游过白色T恤,开始在两座直挺挺的山峰间穿梭。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没有任何觉得怪异或不自然的地方。四片嘴唇分开以后,他和她,又一次紧紧拥抱着,笑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Alice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于是他松开了一些。“快到一个小时了,我们得赶快去食堂,慧在等着呢。”Alice简单明快地说道。
树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喔,对对对。”尽管他试图掩饰,但是吃惊还是留有痕迹。
Alice笑笑说:“走了啦。”
“无论什么时候,她似乎都无法忘记慧,或者说,是和慧的约定。”
树一边走一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