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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T4:缘分是什么?能吃么?(二)

自从易烊千玺在公交车上挺身而出,帮童梓佳投了那五毛钱硬币之后,她就开始经常坐公交车回家了。

再后来,当童梓佳得知那个帮助过自己的男生其实就是三中大名鼎鼎的易烊千玺时,心里有一点点惊讶,又有一点点窃喜——惊的是大家都说易烊千玺是一座万年冰山,没想到他其实挺热心的;而喜的是,因为易烊千玺实在是太有名了,想打听他的情况简直易如反掌。

为了还钱给易烊千玺,童梓佳连着好几天没骑自行车,每天一放学就往公交车站赶。其实她直到现在都没想通,当时到底哪儿来的勇气和决心,好像非要等到他似的。

然而童梓佳一连等了一个星期,最后却连易烊千玺的影子都没看到。她不甘心,回到学校开始重新打探消息,后来才从学姐那里听说,原来易烊千玺经常坐的是另一个公交车站的另一趟公交车。于是,一心还钱想再次见到他的童梓佳怀揣着五毛钱硬币,开始了她在公交车站守株待兔的日子。还因为这趟车路线不同,她每天都要多走二十分钟才能回家。每次家里人问起来,她都只好借口说老师拖堂推迟了放学时间。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童梓佳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一天放学后,在车站百无聊赖、已沦落到靠看漫画打发时间的童梓佳,一次不经意地抬头,却惊喜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个背影,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对方的刹那,童梓佳心里就十分确定——他就是易烊千玺。

按捺住内心的喜悦,童梓佳合上漫画书开始纠结怎么上前打招呼。只是还没等她从众多方案中挑出最自然的那个,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公交车进站了……她还没来得及还钱,只好先跟着大部队匆匆上了车。

从小看少女漫画长大的童梓佳对于自己和易烊千玺的重逢,此前已有过许多幻想。比如,可以是这样的: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童梓佳同学捧着书美美地在公交车站等车。一阵清风拂过,吹起她长长的秀发。这时候千玺大神恰好从她身前经过,飘逸的长发划过他的脸颊,他的脚步慢慢停下来,然后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然,也可以是这样的:童梓佳同学正巧和千玺大神搭上了同一辆公交车。行驶中的公交车摇摇晃晃的,两人相隔的距离不近不远。这时前方突然有一辆轿车蹿出,公交车司机一个急刹车!她手一松就摔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千玺一个飞扑,奋勇相救!再次睁眼,她惊喜地发现——自己“恰巧”倒在了他的怀里!

不过俗话说得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摆到童梓佳面前就变成了这样——

在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包括散打、武术、瑜伽等一系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备的潜能才挤上公交车后,童梓佳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精确锁定了千玺所在的方位。不夸张地说,她这辈子也没坐过如此拥挤的公交车!

可当童梓佳用尽吃奶的力气,忍受着众人的牢骚和白眼才挤到霍正身旁时,却发现现实往往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只能看着你的后脑勺儿。

童梓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辆拥挤的公交车上活着走下来的,她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她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之后——

眼前,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背影。天上下起了小雨,而她和他都没有带伞。

童梓佳就这么淋着雨,跟在千玺身后走了好久。好在千玺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她这根小尾巴,好让童梓佳悄悄跟在后面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他——那时候的千玺已经长到一米七五,宽松的校服遮不住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尤其是那双笔直的大长腿,连童梓佳这个女生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大概青春期的女孩儿都有些奇怪的心理,比如越是有好感的男生,就越是不敢接近,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与其被对方讨厌,还不如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那时候的童梓佳似乎就是这么个磨叽又龟毛的典型,明明有机会向千玺道谢,明明已在脑中演练了一百遍,可如今人追到了,她又害怕退缩了。

雨一直下,而童梓佳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千玺身上。等她终于意识到渐渐变大的雨势,才发现脚下的一双跑鞋已经被完全打湿。雨水渗过鞋面,直接灌进来。十一月的A市虽然还没完全入冬,但踩着一双湿透了的鞋子走路,这感觉着实不好。

更糟糕的是,走着走着,童梓佳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把千玺给跟丢了——路人纷纷撑起雨伞,原本宽敞的人行道忽然变得有些拥挤。等她小心翼翼地走出这个花花绿绿的雨伞阵,却发现千玺早已经不见了。

童梓佳对自己简直无语。钱没还上不说,还被淋成了落汤鸡。

眼看这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有些灰心的童梓佳索性决定先到前面的公交车站避避。可等她到了那里又发现,小小的公交车站已经挤满了没带伞的路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童梓佳默默感叹自己的“绝世好运”,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正要离开,这时候忽然有个声音把她叫住了:“小姑娘,来这里,大家挤挤好了。”

童梓佳停住了脚步偏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个中年阿姨,一边说还一边向她招手。身体和心灵刚刚遭遇了双重打击的她终于在此刻感到了一丝人世间的温暖,立刻满怀感激地冲了过去:“谢谢阿姨!”

“没事,来,小伙子你站过去一点儿,大家挤挤还是可以的嘛!”好心的阿姨一边说一边指挥,旁边的男生跟着动了动脚步。刚才在公车上已练出一身“武艺”的童梓佳一个灵活卡位,挤了进去。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刚刚好!

然而……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站定的童梓佳还没开心太久,马上又惊悚地发现:站在她旁边的男生不是别人——竟然是易烊千玺啊!

热心阿姨不知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失魂落魄的童梓佳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倒是从阿姨的笑容里读出了一句语重心长的潜台词:阿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童梓佳欲哭无泪。阿姨,你这样好吗?

所幸单纯的童梓佳倒也没辜负阿姨的“用心良苦”,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惊喜”后,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她居然从中悟出了一条人生哲理——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有些事,也许是命中注定。

这想法毫不科学,也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但是却给了当时龟毛又胆小的童梓佳莫大的鼓励。雨下了一阵后渐渐变小,避雨的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而童梓佳则因为那坑爹的领悟,莫名其妙地冲到了千玺面前,做起了没头没脑的自我介绍。

哼!不就是打招呼吗?不就是道谢吗?有这么难吗?!

不过,事实证明,这事搁别人那里可能确实不难,但是搁易烊千玺这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这儿,还真难说。

童梓佳的莽撞不出意外地换回了易烊千玺三个字:“你是谁?”

一句话,轻易地击碎了童梓佳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等她再次鼓起勇气追上已经走远的易烊千玺,已经紧张得语无伦次了。

童梓佳这辈子也忘不了千玺当时的眼神,他眉头微皱地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一个口齿不清的傻子……

故事的结尾自然是千玺没收下那枚躺在童梓佳手心里的硬币,惜字如金的他甚至没再说一个字就离开了。而童梓佳对整件事的总结也只有一句话:往事不堪回首。

时至今日,每每想起自己当时的窘样,童梓佳都想由衷地感叹:那天不是她的鞋子进水了,一定是她的脑子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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