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看着手中这把寒气逼人的剑,似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嘴角勾勒出微笑的弧度。总有一天,我会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出现在你眼前,但如果我找不到你,那我就站在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让你看见。
“驾!!!”霍景摘去头上貂皮做成的帽子,扔出,策马狂奔,他的内心此时宛如有一把火在烧,兴奋之情燃烧着他的内心、他的身体,而狂奔时空气中的寒气所带来的冰凉体验让他竟有说不出的欢畅。
一个男子第一次对一位女子动心时,是否会觉得那女子便是生命中的全部,是否觉得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你产生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否企图用各种浪漫的事物去哄她开心,然后看着她满足地微笑——你是否会想着带她去看那美丽的日出,是否想过带着她游遍天下,吃遍天下的美食。
每个人初恋的时候,那种朦胧的美好感觉把每一天的平凡生活变得富有活力与趣味,我们所求的,并不多,对方一个会心的微笑,一个亲昵的动作,一句温馨的话语就足以使我们感受到无比的快乐。
放眼望去,前方已不再是白雪皑皑的雪山,而是呈现一种萧条光景的灰色山群,霍景只觉一阵疲惫感袭来。这次的雪地之行总算是要结束了,先到金华镇找个客栈洗个热水澡,喝上一坛新酿的竹叶青,养好精神再去北岳恒山的刀剑阁拜师学艺,霍景心中规划着。
十里之外,一个约莫百来户的小镇静静地躺在一条冰河的臂弯里,时值三月,河里的冰已渐渐消融,但寒气依旧很重,路上的行人依旧裹着厚厚的皮袄,如一只只笨拙的狗熊似的在街上笨拙地走着。
镇的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乌黑的三个大字如行云流水般刻印其上:金华镇。十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抄着家伙,立在镇的入口,站在这十几个汉子的前方的人乃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手执一把折扇。
这年轻人名叫白钧羽,是金华镇南去三十里一个马场的场主,年纪虽轻,但手段与武功却比那些老江湖强的太多,自十八岁进入这片地界来,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执着与勇气,左右逢源,经过五年打拼,终于成为这片地界上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的奋斗经历早已被人逢人说项传了个遍。
这样的一个人,平时想见到他,都不是一件易事,而现在却站在这金华镇的门口,似在等着什么人,识得他相貌的人,路过他身旁时,心中都不免嘀咕道:“镇上的官老爷都得敬着白爷,究竟是什么人值得让白爷站在寒风萧萧的镇口等待?
白钧羽将扇面慢慢铺开,缓缓道:“已经有几天了?”
“羽哥,距离三爷发出信号命令我们封锁金华镇已经有两天了,进镇的外地人也已经被秘密监控起来了!”只见白钧羽身旁一青衣人弓腰作揖,道。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受他们驱使呢?”白钧羽“哗”的一下合上折扇,眼神忽而变得凌厉起来,这样的眼神里究竟包含着多大的野心和隐忍,或许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白钧羽继续道:“林震,我已经很说了很多次,你,是我的朋友,没必要像下属那样拘谨!”
林震苦笑着作揖道:“羽哥,我该先回答你的那一个问题好呢?”
白钧羽看着林震这副模样,笑了笑,道:“这是你的事,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羽哥,如果当年不是你分给我半个红薯,恐怕我早已在那场饥荒中饿死了,更不用说杀掉那个贪没赈灾粮的县官。你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该有的礼节是必要,这跟我是不是你的下属无关。”林震回忆道。
白钧羽意味深长地笑道:“跟着我这么多年,的确辛苦你了。”
“羽哥,我们远远不是侯三爷的对手,毕竟他在这片地界上已经经营了多年,我们毕竟还是太弱了。”林震低头,不敢看白钧羽的眼睛。
白钧羽“哗”的一下,打开折扇,轻扇着,嘴角衔着一丝笑容,高深莫测地说道:“我知道,所以,他的对手,不是我!”
林震低头不语。
“你是否怕我失败。”白钧羽看着林震,笑道。
林震脸上满是忧色,道:“无论羽哥你想要做什么,但请你一定要先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白钧羽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他缓缓道:“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不去冒险下注,便注定会是输家。”
“可是,羽哥我们如今已有了这般的势力,官府都得敬着咱们,这样做又是何必?”林震劝道。
白钧羽苦笑,此时眼神中竟有说不出来的厌倦与疲惫,道:“林震啊林震,想必你也清楚,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若不变得更强,只会被别人玩弄于手掌之中。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林震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正当此时,一蓝衣人缓缓地向着镇口走来,来人正是季枫。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镇子,季枫不禁一阵恍惚,自己从小就憧憬着能到外面的世界去走走,去寻找那个在梦里呼唤着他的声音,可是,自他出生后的二十五载春秋里,总有意外出现的枷锁束缚着他向往着的那份自由,让他无法挣脱,无可奈何,无所适从——而现在,他终于自由了,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属于他的这份自由,他将彻底属于他自己!!!
季枫看着白钧羽,甚为好奇,这么冷的天,这人竟拿着一把折扇摇个不停,莫非这人脑子有病。
“你跟着我们走一趟吧,这镇子暂时被封锁了,事过之后,任你离开!”林震不容置疑道。
“上!把他抓起来,同那些进镇的人关在一起!”林震驾轻就熟地挥一挥手,顿时就有两个魁梧的汉子走上前来,欲擒拿住季枫。
那两人手刚触及季枫的肩膀,便扑了个空,季枫不知何时稳稳地站在白钧羽前方。
白钧羽瞳孔微凝,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不简单。
季枫看着白钧羽,笑了笑,全然不理睬林震与那两个对他动手动脚的两人,开口道:“兄台,你可知现在是什么季节?”
那两人还欲上前捉拿季枫,只见白钧羽举起折扇摇了摇,那两人道了声“是”,便向后退去。
“春季!”白钧羽作揖道,继而指了指路边的一个茶摊,极为客气道:“请!”
在这片地界上,能被白爷请去喝茶,对于这地方的人来说,莫过于一种极大的荣耀。季枫却没有动身的意思,——别人请或是不请,那是别人的自由,而他也有接受与拒绝的自由。
“现在虽是春季,可这地方却也冷得紧,我只奇怪一件事,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你为什么还要拿着把扇子?”季枫不解的问道。
白钧羽铺开折扇,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忽而笑道:“呵呵,这是个有趣的问题,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拿着把破扇子摇个不停。但如果真要找个什么理由的话,或许我这种内心过于浮躁,拿把扇子扇扇,可以让我的心平静下来罢。”
季枫一怔,不禁想起五年前师傅将自己送进玄冰涧前说的话: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为师的心意想来你也明白,刀剑阁虽是修仙门派,但同江湖门派一样,这里也有权力间的斗争。”
“而你的性子过于冲动,只能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将你雪藏起来,为师相信,凭你的天赋,终有一天,你能超然物外,得成大道。”
师傅,纵使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是你可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在那个又冷又寂寥的时光里,我默默地受着孤独一点一点将我侵蚀,直至吞没我所有的理智,那个时候,你可知道我是多么地恨你!
为何,一定要让我恨你?!
可是你,终究是我的师傅,我不能恨你,我只能恨我自己,是我的鲁莽亲手将自己送进了玄冰涧!
阿影,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季枫自嘲似的笑了笑,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满脸失落地向镇中走去。
白钧羽见他这副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奇怪的人!
“羽哥,我们……”林震看着季枫离去的身影,面上竟有几分厌恶的神色。
——一个人若是表现地太过与众不同,往往会令人不自觉得地想要排挤他(她)。
“不用,让他去吧,这人倒有点意思!”白钧羽话毕,只见一辆装潢金色流苏的马车迎面驶来。
林震上前一步,喝道:“来人止步!”
“诸位可是钧羽马场的人?”只听得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