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极具威严的声音传来,寒魄剑不仅未止住那凌厉的攻势,反而剑身上冰蓝色的光芒大盛,直取辛辰的咽喉,力斩而下。
忽然,在那寒魄剑剑锋贴在辛辰咽喉后,却再也刺不进去半分,似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控制住,季枫心中一凛,全身灵力疯狂涌出,寒魄剑氤氲在一片冰蓝色的雾气中,眼看就要挣脱束缚,刺向辛辰。
只见一白衣男子忽然闪现在寒魄剑旁,疾如迅雷般地伸出手抓住寒魄剑,手臂一抖,“铮……”地一声,寒魄剑便应声插入由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一时间,大理石破碎,灰尘弥漫。
“劣徒!还不跪下认错!”白衣男子满头白发,无风自飘,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灰尘散去,一道蓝色的身影显现出来,本欲再度出手,却发现身子已完全被禁锢住,动弹不得。季枫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刀剑阁的四长老——他的师父。
“路长老,你这又是何必,年纪轻轻就能达到物我合一的境界,当真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时强多了,有点血性亦是难免的,毕竟是年轻人。”一白衣人手中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驾驭着一把金刀缓缓落向地面,脸上满是喜色,笑道。
“阁主有所不知,我这徒儿的性情实在顽劣,若不严惩,他日必将酿成大祸!”路子正正色道。
听到这话,季枫脸色不禁变了变。
华阁主笑道:“路长老言重了,季枫能领悟物我合一的境界,实乃我刀剑阁之福,灾祸又从何谈起?”
路长老转过头怒视着季枫,季枫顿时汗毛倒竖,双膝不由自主向下弯曲,季枫调动全身灵力抗拒着外来的灵力,以争取对身体的控制权。
华阁主笑了笑,手指一点,一道金色的灵力一闪而过,季枫身上的灵力平衡瞬间被打破,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说时迟那时快,一刹那,季枫紧扣剑柄,动若奔雷,寒魄剑在灵力的加持下破空向辛辰刺去,辛辰一个闪避,保护住要害部位,但仍被寒魄剑穿透左臂。
季枫还欲攻击,只见路长老右手对着季枫轻轻一挥。
“噗嗤”,季枫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连同寒魄剑齐齐被震飞而出,季枫跪倒在地,眼中尽是不甘之色。
一时间,众长老与弟子尽皆目瞪口呆——这人,还真的什么都敢干,竟然连华阁主都不放在眼里。
一道紫衣身影闪过扶辛辰,怒道:“路子正,我的徒弟伤成这样,你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
路子正脸色变得铁青,作揖道:“姬长老,你放心,我路子正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阁主,你也瞧见了,此等劣徒,罔顾门规,如今便敢在众目睽睽下,欲致同门于死地,如不重罚,他日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只怕会弱了我刀剑阁的颜面!”路子正一脸肃然,斩钉截铁道。
华阁主想了想,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是他的师父,你认为该如何处罚?”
“将其打入玄冰涧,十年之后,等他的棱角磨平之后,即可重获自由!”路子正冰冷的声音传出。
季枫脸上一片冰寒,在他出手之前,他就考虑好了后果,只是目的没有达到,又怎能甘心认罚!
这是否意味着他十年之内将没有任何自由,对他这种天生向往自由的人来说,这是否比杀了他更令他难受。
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无论地位身份如何,都难免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束缚。不可避免的是,当你挣脱一道枷锁时,另一道枷锁也会悄然而至,只有一种人身上不会有枷锁——死人,而人活着,就会被枷锁束缚着,爱也罢,恨也罢,身份及所处的生存坏境也罢。
自由,总是是相对的。
众人心中一凛,玄冰涧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刀剑阁中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姬长老亦不禁动容,玄冰涧,——那是个用来关押叛徒和一些性情桀骜无法驯服的强大灵兽的所在,而季枫却即将为他的行为付出这样的代价,只是,可惜了他那凌驾于众弟子之上的武学天赋。
路子正平静的凝视着季枫,微微叹道:“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有些水太深了,为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淹死在这深水之中,希望这十年,能让拥有一种更为冷静的思考。”
“这……路长老,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华阁主脸色变幻不定,问道。
“阁主不必心软,这样的惩罚也是劣徒罪有应得!”路子正决然道。
华阁主思忖了一会道:“好吧!就依路长老所言,刑堂长老,那就麻烦你送季枫去玄冰涧吧!”
“不,我亲自去送!”路子正道。
刑堂长老看了看华阁主,华阁主摇了摇头,道:“那就由路长老代劳吧!”
*******
季枫摸了摸鼻子,跟在路子正身后,肃然道:“师傅,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路子正微微笑道:“不,莫非你以为你在众目睽睽下击杀辛辰也是在做梦!”
季枫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手肘压在路子正的肩膀上,十分认真的问道:“师傅,你不会真的要让我在那连只老鼠都没有的玄冰涧呆上十年吧,能不能少个五年?”
“不能!”路子正一口否决。
“你既然敢在会试上对同门狠下杀手,也就应该有承担责任的担当!”
“哇,不是吧,那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徒弟了,算了,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杀了我好了!”季枫鬼嚎道,仰着脖子,微眯着眼看着路子正。
路子正像拍苍蝇似的拍掉季枫的手肘,笑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为师的心意想来你也明白,刀剑阁虽是修仙门派,但同江湖门派一样,这里也有权力间的斗争,而你的性子过于冲动,只能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将你雪藏起来,为师相信,凭你的天赋,终有一天,你能超然物外,得成大道。”
“为师话尽于此……”
“我……”季枫一个我“字”刚出口,便被路子正一掌推下玄冰涧。
季枫狼狈地爬起来,只听得一句“好自为之”自涧上传来。
“吼!!!”只听得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声自涧中传来,季枫打了个寒噤,心里不禁发毛,大叫:“喂,师傅,你个老不死的,你在吗?”
一道蓝色的光芒破空而来,正中季枫的眉心,蓝光消失,只见一把与寒魄剑一般无二的小剑插在季枫的印堂穴上,季枫很是吃痛拔下寒魄剑,道:“老家伙,还算你有点良心!”
季枫右手伸出,顿时蓝芒大盛,不一会那蓝色的小剑变开始变大,季枫轻抚着剑身,微微叹道:“只是可惜了,没能杀掉那家伙。”。
感受着四周传来的寒气,以及那些野兽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季枫一掌剑击出,一道蓝色的剑气迸发而出,撞在一道蓝色的光壁上,激烈地震荡,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季枫忽而笑了起来,道:“师傅,这里寒气这么重,对我修行极为有益,要想困住我十年,怕是有些难度!”
*************
“你,醒了?”季枫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只见一猎户打扮的人正看着他。
“嗯,你是谁?”季枫仍旧躺在木板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叫霍景,我且问你,你武功有多高?”霍景勒住马,盯着季枫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
季枫愕然,道:“你想学武?”,说着季枫摇了摇头,笑道:“力量越大,人的欲望也就越大,麻烦也就越多,我劝你……”
“我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霍景不容拒绝地说道,他不禁想起那个曾救过他的红衣少女——她是那样的美,给人的感觉是那么温柔,那么的独立,遇见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是紧张的,这对他这种粗犷、满身豪气的人来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情绪体验,与捕猎大型野兽时紧张的心情则是完全不同的。
季枫好奇的问道:“你真的要学武?”
霍景一脸坚决,道:“一定要学!”
季枫双手环抱于胸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要学关我什么事,我可没说过我要教你!”
霍景脸色变了变,忽而笑道:“你非教不可!!”
季枫好奇道:“喔,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法子让我非教你不可?”
霍景笑道:“这法子很是简单——你若不教,我现在就自刎!”话未毕,一把蓝剑便架在自己脖子上。
季枫抓起一把雪,塞进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其实你只要求一求我,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说不定会教你的,可你像这样拿性命来威胁我,那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是绝不会教你的!”
“有一点我也要告诉你,我霍景从不求人!”话毕,霍景手臂抖动,寒魄剑便在霍景的颈脖上留下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溢出,但令霍景震惊的是,他的手竟已不能动弹,整只手臂僵在那里。
霍景睁开眼,朝木板上看去,却已不见季枫的身影。
忽而,一道声音从远方飘来:“我是不会教你的,不过,你可以拿着那把剑去北岳恒山上的刀剑阁,找到一位姓路的长老,见到他时,亮出这把剑,说明你的来意,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