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老人不无骄傲地笑了笑。
“旁人却是不知道这大阵机密的,但那大阵内有一部分……可是我玄山剑宗的前辈修的呢!”
狗娃听闻师门竟参与过修建大阵,登时心里大喜,道:“那必然有补救方法吧!”
“哼哼……”那老人又卖起了关子。
“还请前辈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帮帮狗娃!”狗娃见这老人似有救命方法,急忙跪下磕头。
“在我玄山之中,似乎只有徒弟给师父磕头的呀?”老人眯眼含笑,就这么静静盯着狗娃。
听得老人似是要收自己为徒,狗娃一时发愣。那画本中可说过师父一辈子只能拜一个的啊!多拜一个师父岂不是欺师灭祖了?再说师父待自己如此好,还救过自己性命,自己如何能背叛师门?一时间,他竟踌躇不语,直过了半响才开口道:
“前……前辈……狗娃已是拜过了师父了……”
“哼!放着眼前名师不拜,却去与那些凡俗学技?”老人见狗娃不愿,眉毛一挑,怒道。
“师……师父却不是那凡俗之人……师父可厉害了……”狗娃低头辩解道。
“哼!不就是九师弟吗,待老夫出了这里,便是向他讨你来当徒弟又如何?他岂是敢阻拦的!”那老人听得狗娃辩解,再次怒骂出声。
九……九师弟?那日殿内师伯们便这般叫师父,这前辈也这般叫师父……莫非这前辈竟是师父的师兄吗?狗娃暗喜,当即问道:“前辈可是我师父的师兄?”
“哼……老夫名……严铩羽!”那老人高昂头颅,高声叫出自己名号,他双手一背,颇有些前辈高人的模样。良久,见狗娃只痴痴望着自己发呆,那老人才怒问道:“你竟不识我名?”
狗娃被老人骂得低了低头,心中暗想,却是不认识的……很有名吗?
那老人见狗娃低头装乖,实际定是不识自己姓名的,当即怒道:“你这娃娃!不知祖师名讳也就罢了,怎的上代刑堂长老的名字也不知道?”
哦哦……竟是上代的刑堂长老!狗娃默默在心里把那天殿内刑堂长老的形象与老人对比了一下……竟……竟还是有些相似的……
“哼……哼!”那老人不时甩着衣袖,竟是因为狗娃不知他名号发了大怒。
“可是想起了拜师时见过的刑堂长老?那便是我胞弟,严复光!”
“你这娃娃!不敬先祖!不敬长辈!真真该死!”
狗娃将头放得更低,摆出一个更加真诚的姿势,答道:“弟子上山月余……不曾……不曾出过山门……所以许多师伯名讳都不知道……前辈方才说知道师父教我之事……当知弟子所言非虚的……”
“你……”那老人被狗娃堵得无言以对,只得作罢。
“那你到底愿不愿拜老夫为师?你别忙着拒绝老夫,待你回山后,老夫自去跟九师弟说!便是两人教一个徒弟又如何?我玄山又不是没出过两师教一徒的事情!”老人也是气急了,竟放下了前辈架子,拉着狗娃连连说道。
那……那便是可以的,佳儿师姐便是拜了两位师父的……心里想着师姐,狗娃对着那老人拜了一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佳儿师姐那天便是如此说的吧?狗娃没有正式拜过师父,只得有样学样地学着那天师姐拜师时说的话。
“好好好!乖徒且起,乖徒且起……”那老人听得狗娃拜师,竟感动地险些哭了出来,只道这榆木脑袋便是要用榆木脑袋去对付啊,唉……
狗娃见那老人如此激动,想起拜师前众位师伯说的话,当即问道:“师父,徒儿五气不全,师父可知道的?”
“哼……老夫一直在那剑中,自是知道的!”铩羽真人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又一杯血酒,在狗娃复杂眼神中一饮而尽。
“看甚看甚……这生灵血河中只有这血水,老夫在这剑中待了一甲子,若是不喝这血水,早便如你心愿死掉了!”
“徒儿……徒儿不敢有此想法……”
“哼……嘴上说着不敢,脑子里便是如此想的!”铩羽真人气道。
“徒儿不敢!”狗娃见老人这般说,又是要拜。
“得得得……说你蠢你还真要蠢到底!以后不用总是跪了,看得老夫心里烦。”老人面怒不耐道。
“可是画本里说师父便是……”
“便是什么?是屁!滚起来!我严铩羽的徒弟就要拿出骨气来,少给我丢脸!”铩羽真人老脸一板,说道。
狗娃不敢违抗师命,当即爬了起身,想起喝血师父说过有办法救婆婆的,当即问道:“师父师父……现在可是能救婆婆了?”
“你倒是孝顺啊,心里时时刻刻想着你那婆婆!”老人眯眼笑道。
狗娃被师父夸奖,不自觉地摸了摸头,面色一片羞红。过了一会儿又听得师父说了句:“老夫是在夸你吗?”
狗娃面色一滞,这喝血师父……倒是比冷面师父还要喜怒无常呢,还是温柔师父好……
“你这娃娃,天生有副好剑骨,除却五气不全、剑骨将碎、灵根低劣外,也是没什么别的毛病了……只是心里总是念着凡间缘分,以后如何能在这仙道上逆流而上?”如此还不算毛病多吗……狗娃暗暗想到,喝血师父虽是嘴上不饶人,可这心里怕也是极善的吧。
“若不是老夫被困在这血河中一甲子了,往日你这等人,谁人要是收入山门,老夫定是要骂他愚笨的!”得,看来心里也是如此不饶人的……不过喝血师父说自己被困在这血河中却又是什么说法?到底是困在血河中还是困在剑中?既然喝血师父一直在这小剑中,而小剑又一直在掌门师伯手中,喝血师父却为何不向掌门师伯求救,偏偏千方百计骗了自己这么个傻徒弟?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老夫还在外面时便不服那刘长徐,当年若不是老夫远出未归,何来他刘长徐继这掌门大位!如今要老夫去求那老头……休想!老夫便是老死剑中也不求他!”铩羽真人似洞穿了狗娃心思,当即撇嘴说道。
“那回山后便由徒儿去求掌门师伯……”待救了婆婆,便由自己去求掌门师伯救师父吧。
“放屁!老夫的徒弟也不能去求那臭老头!你若是要求那长徐大真人,现在便给老夫滚出去,救你婆婆一事休要再提!”
“师父师父,有何办法救婆婆?”狗娃听得喝血师父终于把话题转回到救人上,立马问道。
“哼……他人不知道,老夫却是知道的。”铩羽真人往那骨堆上一坐,开口说道。
“想当年玄山大乱,那刘老头趁着老夫远行继了这掌门大位,待老夫回来后为了稳住老夫便许下刑堂和坐剑两职长老之位……啧啧,真是个老狐狸啊,许下了长老之位后却将老夫丢到坐剑峰上研究古法。后来血魔来袭时更是派老夫去山门外迎敌……害得老夫自爆肉身,只剩这一许神魂躲入本命小剑中……”这小剑不是掌门所铸吗?怎的成了喝血师父的本命小剑了?
“哼……那刘老头刻薄寡恩,为了剪除异己便如此设计老夫,待日后老夫恢复了修为,定要拔剑斩了这老匹夫!”师父呀……徒儿只想着救婆婆,上一辈的旧事徒儿可管不了的。
“啧……你这心急鬼!好好好,且说那大阵,当年虽是十二位合道期的大修出手修建,但这镇压归墟灵气的主阵中所用的魂剑……却是我玄山先祖的剑!每隔千年,那主阵便会打开一丝小缝,供我玄山后辈入阵炼心……距离上次开阵已是过了七百余年了,再有两百年你便可入那阵中寻你那婆婆了。”
“师父,但我听说这阵法在玄山上……”狗娃想起玄山上似乎也有一座斩魂大阵,当即问道。
“哼!此便是那老匹夫的杰作!七百年前我们师兄弟一行入了那斩魂大阵,若是破阵而出那便可回山静待师父传下衣钵。可那次我们师兄弟死得只剩下我与那老匹夫!自这老匹夫当了掌门后便不再允许弟子来这归墟历练……当时我玄山剑宗已是遭了大难,师门长辈尽皆战死,我们这些新长老浴血奋战才稳住局势……可那老匹夫呢!贪生怕死,宠溺后辈,竟不许后辈再来这归墟炼心!反而在山门里仿制了一个斩魂大阵……哼哼……何其愚也,炼神修士仿制的阵法,岂能比得了合道修士的手笔。”想必当年玄山人烟凋敝,掌门师伯为了保护后辈才废了这传统的吧?狗娃对那仅有一面之缘的掌门心存好感,在心里为他辩解道。
“可是拜师时见他温颜温语,又送你这小剑,便心向了那老匹夫了?”铩羽真人看狗娃一副思索模样,当即板起脸。
“徒儿不敢……徒儿只是觉得掌门师伯想必是有苦衷的……”
“狗屁苦衷!若不是他不许后辈来这归墟炼心,我玄山剑宗怎会衰落至此?我入山门时,我玄山乃是这都天界内排第一的剑修门派!可他执掌门位以来,不思进取,只知道躲在山门中苟延残喘,后来那狗屁南海剑宗雪山剑宗都逼上玄山来比剑了!他居然还不敢迎战!若不是小师弟挥剑退敌,我玄山剑宗万年剑宗魁首之名尽皆要丧在这等贪生怕死之辈手上!”
“若不是他不许后辈来这修炼!哪会有六十年前血魔封山的惨象?小师弟也不会那般英年早逝!”
“他便是怕我夺了他那掌门之位,便是怕小师弟夺了他那掌门之位!硬生生地逼死了我!逼死了小师弟!”
“说什么修生养息修生养息!我玄山万年不得一遇的天才被他活生生养死了!”
“你说这老匹夫……当不当死!”老人越说越怒,说道后面时双眼落出两行血泪,对着天空大吼不止。
师……师父心中一直记挂的那位小师叔……竟是被掌门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