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宫里内乱,局势不稳,禁军也人心涣散,巡逻值夜之事比起往日是日渐的松散。
我们选了小五当值的一天,聚在瑜合院,预备等到子夜时分,宫内巡逻绕远一点,再悄然行至午门,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祁国皇宫。
云裳支开瑜合院其他的宫女,只留下我跟流溪。
我们三人围坐在火炉前,静默的伸出手取着暖,安静的等待着时间过去。窗外起风了,风吹来,窗户吱呀作响,在这样的夜里特别的渗人。我起身去关好窗户,扣好窗扣子。
越是临近子时,我的心跳的越发的快,似乎有事情会发生,我坐着像屁股下有针,站着像脚底有刺。坐一会又站一会,看看窗外又看看门外。
心绪不宁,一定会有事发生。
突然想起云裳得的赏赐,我问云裳,那些头饰珠宝稀世明珠什么的都收拾了吗?云裳笑我,为何在这个逃命的档口还想着钱财。至于这么坐立不安的吗?
财有何不好,保暖才能思****。要是没财,还得辛苦挣钱,填饱肚子,这样的生活我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了,滋味不好。这辈子有这样的机会发财定要不惜代价抓住才行。
云裳去内间,取过一个包袱,递给我。
我掂了掂,挺重,咧嘴朝云裳笑笑。抱着包袱,终于肯安静下来,守着火炉发呆。
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
只是,我从来没有讨厌我的直觉像今天这般准确。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一个我们都不想见到的人,玟王殿下又来到了瑜合院。
殿下眼睛还是那般红肿,殿下每一次来眼中都是红肿,搞得我都快要开始怀疑是否他的眼睛平常就是这样肿,只是这样严肃的境况之下我着实不好开口询问他。
这次与上次面色又有不同,上次是悲伤居多,这次是愤怒。
我往孜王手中一看,一柄宝剑赫然在他手中。
情况不妙,我拉了拉流溪,向云裳递去一个眼色。只是云裳满眼满心都只顾看着孜王,完全没有腾出一星半点的眼光给到我。
我内心变得越来越焦急,很是担心云裳,她与孜王的纠葛必须尽早做一个了断。孜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他知道了媚妃的事情,来找我们为母报仇。
流溪示意我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
孜王咬牙切齿,声音颤抖,愤怒的情绪让他就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满金华,你好狠,亏我那样心疼你。你居然勾结皇后陷害我母妃。”
我心中一惊,孜王果然是知道了媚妃的事情是我们出手,还这样快?孜王是来杀我们的吗?我心中无数的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时候,当然是全盘否认,难道还傻傻的承认吗?
可是云裳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孜王。好吧,她不否认,只好我来。
“谁跟你说媚妃的事情是云裳做的。是皇后发现了媚妃谋害皇上的证据,这个要去问你的母妃,孜王殿下没有真凭实据,不要随意无赖别人。“我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已经快把自己给说服了,说完朝着孜王殿下冷哼一声。做戏要做足。
“不是你,还有别人吗?宝林遇害,我也替你心痛,我想过来安慰你,可是几次尝试都不得机会。我知你怀疑是我母妃。可是,我了解我母妃,她生性善良,断不会去做要人性命这样的事情。”
云裳还是不说话,站定了就像入定了一般。我一跺脚,两眼往孜王一横,真是急死人。
“差点取了云裳双手的人也是生性善良的人吗?孜王殿下,你不要因为她是你的母妃就好似看不见她的所作所为。”
笑话,我受的罪,上的刑难道都是白瞎的吗?我不准孜王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许是我说话太多,而云裳一直静默不语,孜王终于转头看我。
“我找人查探母妃宫中的藜芦是为何会长在那里,母妃一向对自己宫中的花园没什么兴趣的。可是,负责种花的宫女突然之间消失了。如果是我母妃所为,她既然已经入了大牢,还有可能让那宫人消失吗?”
孜王转头死死的看向云裳,因为悲愤,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伸出手,剑指云裳。
“满金华,我知是你,我知道一定是你。谭侯爷告诉我他查到你根本就不是祁国人,你是燕国人,你骗得我好苦啊,什么祁国郡县的人,什么入赤水探亲,这些都是谎话。你是燕国奸细,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
这可怎么办,谭无妄已经查出来多少,我们还能安然离开皇宫吗?面对孜王的指控,我已经无力反驳,说不出话来。
云裳盯着孜王,一动不动,眼泪像珠子一样,顺着面颊不断的往下淌。
“你倒是说话啊,满金华。”
“你要我说什么?”云裳已经泣不成声。
“说你是祁国人,说你不是燕国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孜王的眼泪也顺着面颊往下淌。我终于相信,他是真的对云裳动了真情。
“你快说啊。”
云裳只是哭,还是不说话。
怎么办,我们还能走吗?孜王已经知道我们是燕国人,他是否带了禁军,是否已经封锁了城门。大人有没有暴露,谭无妄查到多少,我心急如焚,恨不得能即刻离开这个皇宫。
子时快到了,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柱香的功夫。
再不出发就彻底晚了。
突然,我见流溪扬手一挥,一枚暗器从她手中飞出,刺中了孜王的身体。
没有任何挣扎的,孜王身子向后倒去。
几乎同一时刻,云裳飞身向前,拉了流溪一把,流溪应着云裳的手势一个旋转,转到了云裳的身体另外一面。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一柄一寸短刀,从云裳的心口直直的刺了进去。霎时之间,云裳口吐鲜血,胸前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
我抽出长剑,跨步站在云裳和流溪身前。
流溪赶紧蹲下,去查看云裳的伤口。
这时,数十个穿了夜行衣的大汉将门围住,水泄不通。其中一人,望着孜王的身体,戒备的看着我们。
云裳挣扎着起身,抱住了孜王,用手擦拭着孜王的唇角。
“孜王殿下死不了,只是轻微的中毒,昏迷几天就好了。你不要乱动。”流溪赶紧劝慰住云裳,害怕她再乱动,扯到伤口,血流不止。
“伤口很深,不知道有没有刺中心脏,我不敢拔刀。”
怎么办,要速战速决,赶紧找大夫替云裳疗伤。
来人会不会是孜王的亲随?
“今天事情确是误会,我们无意伤害孜王殿下,人我还给你们,也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我们需要尽快去找人替云裳疗伤。”
快走才是正事,子时已过,午门就快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