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我必定很难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温步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思索片刻,其实我想要知道的仅仅只是这个“意淫”的含义,我说:
“意淫能力?”
温步尘似乎发现了她讲的话让人难以捉摸,她换了一种说法:“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人到青春期嘛,难免会躁动,很多事情容易胡思乱想。”
“啊,这么说,你觉得我容易胡思乱想?”我当她想说什么事情呢,差点儿以为她在说某些荤腥的事情呢。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你只是其中一个。”她说。
“有一个词叫‘祸从口出’,你知道吗?”我说。
“知道,你是说我说话太过了?不应该跟你讲这个?”
“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每个人都曾感性万岁、想入非非,而正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未知的东西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们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接受自己的认识。而一件事物总不是单方面的,每个人的看法都有不同,可是每个人都不擅于沟通,于是一个小小的认知就在时间的催化下慢慢地演化成了一条准则甚至一个信念。矢志不渝,我心永恒,有多少人捍卫了他们口中的信念,而这些他们认为对的信念里,又有多少出自人的口。所有有的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有的人因为意见不统一便要持刀执棍,而有的人,我们认识多年,因为谈及考试,就不再跟我做朋友了……
千辛万苦,终于说服了自己,可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活得苟延残喘了还想着要说服别人,死而后已,这就是我们常常互相伤害的原因。
“什么事情?”温步尘说。
“没什么,只是一时兴起,想起一些琐事。”我觉得我不该告诉温步尘太多我的事情。
“我能听吗?”温步尘问。
我没有回答她。而她好像知道了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转移了话题:“韩飞,你以前是不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啊?”
“算是吧,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记得你家里的老人吗?”
不知为何,我与温步尘的对话,总让我心绪不宁,大概我真的如他口中所言“意淫功力”比较强?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她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太真切了,我曾认为她不会给我的生命留下任何一点影响,我还说过她走不进我的记忆,她走不进我的生活。莫非真的是我太无知?这么多年过去,我发现我错了,曾经的我不爱回家,只爱玩耍,我根本不知道家中还有一个人可能在等我回家。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我是那么想回家,那么的需要归属感,每一次经历无助我都会想到她,每一次彷徨我也会想到她。原来,在人生最后几年在我的生命里树立一个自己的角色,她做到了……
生命有始有终,人终有离世之时,人生苦短,我感谢奶奶以爱相待。
我要感谢温步尘让我恍然大悟,如梦方醒:“谢谢。”
“你在说什么啊?”她说。
“没什么。”
“那你刚刚说了什么?”
“哈哈,那只是我自言自语啦。”
“是吗?我也会自言自语!咱俩可真像呢。”
“是吗,有人说过我们很像?”
“我们像不像还要别人决定干什么?按你这么说,别人觉得我们有夫妻相,我就得是你老婆了?”
“谁知道呢……不过……”
“什么?不过什么?”
“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那个苏洛?”
“是的。”
“好吧,不过……”
“不过什么?”
“人生很多事情说不准的。有些人说没就没,可能一次别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咒苏洛死啊?”
“不是。有人不见,有人出现,这都是公平的。至少苏洛离开你,我就出现了啊?我知道你肯定因为没跟人家一个学校暗自神伤呢。”
“哎呦!我温姑娘可真懂我呢!”
“谢谢,我说过我们很像……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想见见那个苏洛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见她干什么?”
“总要见一见才知道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啊?”
“你喜欢下雨天吗……”
“啊?”
“全体队员马上集合!”教官打断我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走吧。”我叫温步尘起身,与我一同往教官方向赶。
又回到了猛烈阳光下,烈日中天,我们的齐步正步走训练了一遍又一遍。温步尘在我的前排,我总能看到她的背影,而她那褐色的头发我盯着看了很久
阳光鞭笞着我,我有她送的饮料解暑。
其实,蝉鸣声也是蛮好听的,不是吗?
苏洛、温步尘……
韶华易逝,光阴荏苒。
高一末,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到高二了,在这期间,也相继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不愿再一一例举,只因那些事情只是我的一些道听途说而来,而且都不是关于我的,我在高中最频繁的举动即是埋头吃饭学习,然后晚上躺下睡个觉,第二天依旧,重复相同动作。都说初入高中,面对新的环境总有人不适应,可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我,也不知何为,也许是因为林正乐和我的问题,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一切烦恼都由人造,而大部分来自于你的朋友。
所以在这一年里我的选择是,不交朋友。
这一行为的后果便是我在高中孤立无援,这光景与我在小学一样,但这世间仿佛真的有什么神,他总能平衡着我的生活——我并非孤立无助,我也有朋友,除了温步尘外,那便是我寝室中的一帮朋友。我想形容形容我与他们的关系,也罢,不需要什么形容词了——
能凑在一块儿看****的室友,关系必定不俗。
在这个寝室里,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杨子凡。他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因为他进餐之前会祷告,以至于我现在吃饭前都会不知不觉学学他的样子。他常常与我说话毫无疑问必然是用《圣经》里头的话,我还记得一句,书中有言
“你们仍是属肉体的,因为在你们中间有嫉妒分争,这岂不是属于肉体,照着世人的样子行吗?”
这句话似乎总在给我启示着些什么,我深刻探讨一时半会儿却得不出个究竟来,可是想问题终究太累,最后索性作罢,好好读马克思主义或马克思主义哲学主义去了,顺带一提,杨子凡是从来不与我们寝室的人一块儿***儿的。
杨子凡这个人有点奇怪,他的性格奇怪得和林正乐有点儿像——他应该比林正乐好得多,因为他没骂过我“****”。我曾有一次因为苏洛暗自神伤,她走到我跟前询问我伤心的缘由,我告诉她只因为一个女孩儿。他安慰我时说:“不必为这种事伤神,也许有一天你们不经意间就相遇相恋了呢?人生可是充满了很多意外的。”我直呼不太可能。他却说:
“上帝会祝福你的。”
上帝真的会祝福我吗?
如果林正乐此时在场,也许他会对我说:“佛祖也会保佑你的。”
杨子凡的身份暂且抛开不讲,在这高中一年的时间里,还有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便是潘奇的“失联”。
潘奇,我的初中同学,曾经与苏洛的关系亲密过一段时间,后两人也是做不成朋友,听说她在高中这一年,有过一个男朋友,那个男朋友与她类型一样,都是毒舌兼心机重,后来也不知是两人因同性相斥或是星座五行不合便吵了一架,吵到了让全学校都知道,家长出面才平息。不料平息之后才更是麻烦之至,潘奇不知道什么原因退了学,回了她老家,曾有人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嘟嘟”声之后便是让所有人听了都会有些莫名揪心的消息: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所以,我这所谓的朋友,又少一个。
有人猜测潘奇可能是怀孕回家生娃去了。哼,怀孕到有可能,生娃大概不像话,谁知道呢?然而在这个猜测之后,真实的消息出现了,事情远比想象的可怕的多:潘奇在高中时处的男朋友把她肚子闹大了,虽然最后孩子也是打掉了,事情也是平息了,但是潘奇最后还是扛不住外界的强大舆论,选择了退学。她选择退学回到自己的老家,某一天她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家。警察在山里找到她时,她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全身****,许多虫子爬在了她的胸上,她的两颗肾貌似都不见了。最后这帮警察因为证据不足,至今都没破案。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哭了,嚎啕大哭。或许是因为她以前欺负过我,老天奉行了善恶终有报这一准则惩罚了她,可我竟然还是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哭了。这件事情就在这一年间发生了,我是很讨厌潘奇,也许人人都不喜欢她,可一个人再坏也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啊!
潘奇说完了,还有便是苏洛了,我想潘奇的死,她一定比我更难过。
初中毕业后,她自然而然是杳无音讯,每次我想拿起手机给她一声问候时,却因心中那股积累已久的失落感而放弃,她的冷漠已经粉碎了我所有关于她的梦,哪年哪月起,我已害怕再找她。我的消息传达不到她心中,诚然,她也不可能理解我。可我再失落,也总会抱着一些希望,这大概就是人最善良也是最下贱的地方了吧?
此后,不再话下……
在高中一年,我偶尔会与温步尘探讨文学上的问题,不过可笑的是,我是一个不会写文章只会看文章的人,所以我们常常聊不过两三句话便容易跑题,后来干脆变成豆腐式的散讲,从东聊到西,又从天南聊到地北,她不亦乐乎,我反而倒没什么感觉,不过见她能开心,我心中也算是没什么亏欠了。
在这一年中,我没有了林正乐与王伟的消息,我想他们应该也不想有我的消息。我偶尔还能在市艺术节中听到王伟的消息,有关器乐的或是声乐的,王伟总拿不到第一。看着王伟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新闻,我都能联想出他沮丧后又乐观开朗的样子,他肯定又会说“算了”,但我知道他自己心里一定非常痛苦。至于林正乐,由于我与他家住得极近,所以我会在双休日回家的时候与他打几次照面,不过我与他谁都没有打招呼。真是有礼貌啊!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