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暑假,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闷沉的声音,纵然如此,我依旧知道这是她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希望我能到公园陪她散散步,我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六点过半,天色将晚,女孩子这么晚出来总是不太好的吧?而我又想到她曾经对我说过他妈妈不会限制她任何自由——温母对温步尘也算是够信任的了。在家也挺无聊,那就答应她吧!
我打算早点去公园,毕竟让女孩子等男孩子也是很难为情,不料当我快步走到公园的时候,温步尘已经在那儿等我了。我吃惊对她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你家离公园不是挺远的吗?”温步尘笑了笑调皮道:“你猜啊?”
“我不猜,太累,猜不动。”
她嘟嘟嘴,然后用手戳了戳我的手臂,示意我该与她进公园了。我看了看天,有些昏暗,大概再过一会儿公园的路灯就要亮起了吧。
黄昏已去,夕阳将终了。
我与温步尘绕着公园走了两圈,在这两圈里,温步尘似乎有什么心事,她一直没跟我说话。
因为她不说话,所以我也打算不说话。呵!我真是太实诚了!
终于,温步尘开口对我说道:“韩飞,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听到她说话,我心中放松了些许,场面不至于那么窘迫了。我接过其话茬道:“正好,我也累了。”
“我要去那的小山,可以吗?”温步尘请求道。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似乎能装得下一切,那么深邃,又那么可爱,我算是被这个眼睛感动了。
公园里的山非常奇怪,因为它非常高,足足有几层楼那么高,但是这个小山里的树木却少的可怜,大概是为了方便别人在山上看风景才把树砍掉的吧。我们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山上找着一个板凳坐下。
天色又黯淡了些许,天边虽有余晖,但是已经无法胜过夜晚来临的黑暗了。温步尘自打坐上了板凳就再也没说过话,我看看这天色,又看了看她,对她说道:“你今天没怎么说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知道?”温步尘说。
“平时就你话最多。现在不说话肯定出什么事情了。说吧,什么事情?”
“外公去世了。”温步尘说完话,眼中便慢慢流出眼泪来,她哭泣,不带一点儿啜泣之声,她只是抿着嘴。
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我只能假装会应对般的安慰她道:“不要难过了,开心一点。”
“也许以后会有好事发生,所以你应该用更好的心情来迎接好事发生啊。”我感觉我说了一句连我自己都无法被安慰的话。而温步尘没有说话,只是在这公园的小山上看着山下的一切,她的眼中依旧含着泪水。
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跟女孩子在一起,我连安慰别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然而我是幸运的,我突然间想起了杨子凡跟我说过的话,他说上帝会祝福我的——
就在此刻,山下周围的路灯都亮了起来,我第一次发现,一览众山小,看遍满园灯火阑珊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山坡上的小路旁也都亮起了灯,蝉鸣鸟啼之声也仿佛消失殆尽,周围没有人说话,这地方是那么安静美好,更让人欢欣鼓舞的是,不远处的水池开始有喷泉运作起来,水声哗哗,微波粼粼。整个世界一片祥和,甚美,甚美!
这回可以让温步尘回复一下心情了吧。我欲再次安慰她,可她此时居然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我心跳加速,悸动的心难以平静,可是我还得故作镇定,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待到终于舒缓些了。我便对她说道:
“今天你是特意来到公园的吧?”
她没有说话。我继续道:“对我而言,你是个好女孩。”
温步尘没有说话。
“以温柔相待岁月,这是你教我的。现在我再重新交给你。”
温步尘没有说话。
“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身上飘着香味吗?”我说。
“只有你。”她终于说话了。
“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我说。
“我相信。”
我们听着水声看着风景良久,温步尘的褐色的头发在路灯的映衬下显得好美,此刻我觉得周遭都是她头发的颜色,一种看起来非常美妙的褐色,隐秘而不失优雅,或者说我的眼里已经尽是她的影子了。我入了神了,可是又突然清醒了,我再次打量了周围一番事物,陷入了难过的沉思。
此时此刻,我很想念苏洛。
不知不觉来到了高二,既然是高二,分科分寝室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我选择的科类是文科,我曾想过分理科,可是理科科目对我实在是太难所以只好退而选文科。
原先在高一时,我成绩便不好,每逢月考连连倒数,气得父亲想要拿出衣架打我,我似乎都能看到父亲眼中的泪水,最后他却只是严厉训斥了我几句,可能他打不过我也说不定,也可能是他真的失望了。自从我中考失利后,我感觉一切都变了。
非常遗憾的是,我并没有与我的室友杨子凡分到一个班,他读的是理科,即便不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了,他还是与我有许多交集,例如他与我依旧一个寝室,而且他与我依旧也是同一个社团——因为初中的Wind乐队关系,我加入了音乐社。这个社团在学校中势力最差最弱,一个学期下来没有开过一次例会,什么活动也没有,适逢一次学校文艺演出,我们音乐社却因为节目审核未通过错过了一个表演的机会,之后音乐社便什么活动都没有了。
本以为随着年龄越大,有些原先便有的东西应会越来越好,可不料很多事情,充满的希望越大,失望便会越大。人生也是一样——林正乐如果在这儿,他一定会这么扯到人生上。
在某个读书的夜晚,在晚自习过后,温步尘来找了我……忘了提及,温步尘与我在高二也分到了一个班,如此看来,我与她缘分也还是比较深的。她的头发依然是褐色的,在学校里她的头发经常被人说是染过,也因这个嫌疑,她常常被教务处的老师叫到办公室去谈话,而她却以天生头发就是这个颜色为由,得到了老师原谅,为了不引人耳目,她会把头发扎成包子头或马尾,这样相对就会比较低调。“只要跟大家做的事情一样,那么这样的人很少引人注意的。”这句话是她跟我说的。
其实额发斜依的她更好看,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高中读书的时光里,总少不了晚自习。晚自习下课,温步尘觉得她在教室里待了太久太闷,故打算让我陪她去学校操场里走上一两圈,顺便看看校园的夜景。她这么说,我岂有不应允之理?
来到操场,操场上的学生数不胜数,仿佛走上几步都能跟人撞个满怀,人数重多,吵闹声汇成一块,像一座游乐园。而在操场上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是成群结队,诚然,谁会大半夜一个人逛操场,操场不开夜灯,所以我们只能借月亮的光源或不远处楼房的灯光来辨别方向。此时人们听到食堂有卖夜宵,成堆往食堂跑去了,少顷,操场的人少了不少。人少了,空气都清新了些,我与温步尘都觉得挺舒服。
看来,我们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