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奇冷。
我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寒冷。
细碎的冰渣贴在我被冻得僵硬的脸颊上,开始还能感到微微的刺痛,再后来就干脆毫无感觉了,竟让我觉得这脸已不是自己的。
背上负着救命恩人,手中还撑着他的剑,尽管他的体重已经很轻了,可我毕竟还要顾及他的伤势,刚走了半个时辰便已力竭。好在这严寒的天气也带来了些好处,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我四处张望,竟找到一处天然的石洞,可以将就着避一避寒气。我小心翼翼的让他靠在较为平滑的石上,又哆哆嗦嗦地出去捡了点枯草和干木,在洞内升起一团篝火。
火苗很快地窜了上来,明丽温软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暖意层层叠叠地升腾到我的脸上、再到全身,冻僵的四肢又有了知觉,却又软软地没了力气。
我半跪半爬,吃力地挪到他身侧,却在抬眼的那一瞬,再也无法移动半寸。
我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张脸。
刀削斧凿?或是颜如舜华?
不是,都不是。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几近诡异地把柔美与坚毅揉和在了一起。
他眼眸紧闭,修长的眉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紧地蹙着,却又漾出一片温润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抚平。
昏暗的石洞里,妖冶的火光,映照在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地几乎毫无生气的脸上,却也无法与之争辉。
他薄削的嘴唇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却赋予了他一种不可思议的凄凉之美。仿佛只要他睁开双眸,那眸光便可黯淡星辰,争辉于皓月。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竟忘了替他处理伤口。
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发热的头脑有了暂时的清醒。
他身上有着零星的剑伤,严重的却只有一处,便是从后背差点穿透心脏的一剑,这一剑本该致命,却不知什么原因向左偏了一寸,不足以杀人。
我小心地将他的衣衫半褪至腰际,那伤口并不狰狞,只是细细却又很深的一道。我袖中一直藏有寒极针,本是想着危机时刻作暗器,如今倒也派上了救人的用场。
我将长发拢起,挑出最为柔韧的几根沾了水捻成一根,又捏着针放在火尖上烤了烤,将他的伤口仔仔细细地缝合好。处理完后,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洗他的外衣了,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倦意一层一层地袭来。
冰冷的石板真是怎么睡怎么不舒服,躺着睡硌后脑,侧睡压头发,用手臂垫着又麻,我急得在地上胡乱翻滚,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找到了什么温软的地儿,便安心地枕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