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榭地势颇高,四面落地雕窗既可观一面水色,也能鸟瞰谢府全貌。榭内也很是宽敞,桌案茶几一应摆设俱全,暖炉内阵阵香烟飘散开来,暖香四溢。
青果一步并作两步,近前气喘吁吁“可让奴婢好找,夫人叫两位小姐过去呢。”侯燕喜倚栏坐着,杏眸微眯着,朱唇轻启好奇问青果“唤我们过去做什么,缺牌搭子不成”枇杷等人都嗤嗤的笑了起来。帝京贵妇圈中都知晓申国公夫人赌品不是一般的差,虽然是个中好手,但却没人爱和她玩,因此候夫人总爱拉着小辈们解解手痒。
谢春风忍俊不禁调侃她:“名师出高徒嘛,说不定你将来会成为名震帝京的一代赌神”。又很认真的拍了拍侯燕喜的肩膀补充“到时候你就有使不完的银子啦哈哈哈哈哈。”侯燕喜打心眼里觉得谢春风这个智障真是没救了,众人哄笑。
谢春风笑嘻嘻的问青果“我娘说找我啥事儿啊”
青果很是持重的样子道“桓太夫人叫前去说会子话”谢春风莫名的摸了摸鼻子,一路跟着青果后面疾走。
只听侯燕喜在她身后嘻嘻笑说“听我哥说,谢二哥那天托他送了两个请帖,好像有一个是恪王府的。”谢春风回首粲然一笑“燕喜儿啊,我听说你和桓表哥的婚事快要定下了吧”两人一路追追闹闹起来。
殊不知上流华族之中也分三六九等,众位夫人皆是眼明心亮之辈。席间无不夸赞侯燕喜和谢春风二人的。
不一时,只见几个婢女,簇拥着两个女子前来。打头的肌肤微丰,腮凝新荔,神情颇为倨傲。此人是西北都督骠骑大将军薛尚的独女闺名宝璐。后面的那个纤纤弱弱的,是英国公府嫡小姐,其父桓濡现任并州刺史。两人入堂内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
候夫人见桓盈儿面色苍白,更显得怯弱不胜,因问桓老夫人“盈丫头身体不适么”桓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尚不足月时便和她父母亲去了任上,直到前年回来请了刘老太医来府上调理方慢慢缓过来些,如今还是吃着各色补药呢”侯夫人拢了拢头上的珠翠,笑言“正好,我这里得了一批上好的人参。待我回去叫人送到贵府去”
侯燕喜隔着大理石屏风“谢婶娘,您瞧瞧她竟会欺负我!”只见两个嬷嬷并一群婢女簇拥着两从后门进来。方才说话之人,眉目温婉,单髻上只戴着金翠玉钿挂珠钗,玫瑰色的百褶齐胸窄袖襦裙边系着豆绿宫绦,着缕金百蝶穿花湘色的披帛。后面跟着进来的一双杏眼,顾盼神飞。
谢夫人指着谢春风对众人笑道:“大家快看看我这命里的天魔星,哪里像个小姐呢”转过头来又对桓盈儿说“你以后且只和这个姐姐玩罢,她啊琴棋书画无有不通的。”桓盈儿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桓老夫人笑着告诉她“这是你姑母的外甥女闺名春风的,是你谢家表姐。”又指着侯燕喜“这个是你侯姨娘的闺女,你也当唤一声表姐”
桓妤忙见礼,以“姐姐”呼之。侯燕喜姿态柔美,也还了一礼,仍送至桓太夫人身边坐下,因笑“每每听到桓表哥说他还有个妹子生来体弱的,还以为他框我们呢,今儿才算正经见着了!可比桓表哥可爱多了!”
桓太夫人握着侯燕喜的手“小丫头!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家做媳妇儿啊”侯燕喜羞红了脸,众人哄笑。
当下茶果已撤,佳肴果酿据上。前堂有小僮过来传话,青果向谢夫人耳语一番。
谢夫人脸色变了变,原是恪王殿下请小姐到桃园去。便差了两个老嬷嬷带了谢春风去前堂。谢夫人送至穿堂前嘱咐道:“前院多是重臣贵胄,切不可淘气。”侯燕喜这边嫌席间无聊,喝了两杯酒便有些上头,一人径自前往园中吹风。
谢春风这边出了垂花门,早有众小厮们拉过一辆翠幄青车,寥嬷嬷扶着谢春风坐在上面,众婆子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方驾上驯骡,转出了西角门,往东行,过谢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至仪门前方下了马车,寥嬷嬷打起车帘,搀着谢春风的手,进入院中。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颇有气势。
这方是前堂正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谢府大门的。堂屋中,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器皿。地下两溜十四张金丝楠木交椅。
过正厅穿过一个小巧精致的回廊方隔着一弯水畔桃花簌簌。眼见到了前头,谢春风心中纳闷,桃园宴请的都是男客,有何要紧事,谢老头唤她作甚,遂心生一计策。趴在廊上再不肯往前挪步。众奴仆纷纷劝道。
谢春风精致的下巴一扬“廖大娘,爹爹找我何事?”“哼!你不说,本小姐便不去了。”廖大娘忙作揖叩首道:“我的祖宗,真是要了亲命了”遂把席间事说了一遍。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谢春风雍容雅步,少女明媚艳丽,有人不屑“不过是光有其貌”,有人痴迷“总比连貌都没有的强。”
谢春风缓缓至席间“给爹爹及诸位伯伯请安。”瑞王徐览颇为玩味的看向徐度。
谢修向谢春风招手“黛黛,过来见过两位王爷。”
两手交叠,行了一礼:“臣女给两位王爷请安。”“谢小....。”徐览忙扶住谢春风打断徐度“表妹无需多礼。”谢春风哑然,谢修呆住,徐度好奇的看向他,众人皆震惊。
徐览忙说:“唉,若从太后娘娘那儿论,你是圣上的表妹,本王又是圣上的表弟,你可不得管我叫声表哥嘛。”众人不禁扶额,候戎等拍了拍谢修的肩膀,很是同情。谢翊偷偷对他大哥谢竛唏嘘“大哥,黛黛什么时候多了他这么个表哥,你说这瑞王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点。”
谢竛一本正经:“简直是胡说八道,瑞王是皇室中人,他什么时候要过脸。”
徐览似笑非笑:“三哥方才还在席间说起在云州时便听闻表妹琴艺高超,仰慕已久,如此美景,表妹不如弹上一曲。”这厢已有婢女去取琴来。
应离暗自抚掌,瑞王真是神助攻啊。徐度此刻脸上黑云压城,阴沉的很。“且慢。”顿了一顿“把本王带的那把焦尾琴取来。”桓钰和侯晏等人暗下狂笑不止。
侍女摆好琴案,香炉。谢春风兀自一笑,今天就叫那些嚼舌根的开开眼,老娘八岁抚琴至今,外面如今风评如斯,可见有个招人的未婚夫委实不是件好事儿。瑶琴铮铮流响,无限柔情,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琴声极尽繁复变幻,但是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仿佛与桃林融合,琴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