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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谢春风终是没去上翠峦山,她阿娘那晚找秋氏前来,商议她的及笄之礼。自那日后谢夫人只叫她好生在春晖阁同师傅学刺绣,再不许出去耍玩。因她阿娘和舅母都喜热闹,无奈自家女儿太少,两人的一身本事无法施展,如今有此机会怎能放过。经历两人几日商议后,终于敲定。谢春风整日跟师傅研修文化素养,倒很是盼着完礼后能轻松几日。

是日惠风和畅,云淡风轻。

谢春风的及笄之礼由谢春风的母亲和她舅母一起主持,宴了德才兼备的夫人为正宾,帝京中望族女眷或前来观礼,或送来了礼帖。

事宜妥当,笙乐大作,谢春风扶着寥大娘的手,散发垂肩缓步入堂下东阁,等候在其间的几位有才德的夫人为之梳发总髻,梳成后引至明堂之中,乐声稍歇,有人唱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明堂之上,她舅母先将一支八宝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插入发髻,施以首饰,再入东阁着华服、饮执事者所酌之酒,象征性地略进馔食,又加广袖长裙,再进酒。

最后再入正堂。再次更衣后,祝词再响:“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祝毕谢酒,谢春风饮完,再食执事者所奉馔食。名门贵胄,华灯流彩,谢春风提着长裙缓缓跪下,模样乖巧的聆听宣训后谢春风再拜,恭敬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拜后礼成。

谢春风本就身形高挑,着广袖礼服,眼波偶尔流转顾盼,观礼席上她的二哥谢翊偷偷向她眨眼示意,谢春风恶狠狠地向他瞪了一眼,不禁地流露出一抹顽皮之色。谢夫人瞥见,低声正色道:“都是大人了,怎可如此姿态。”谢春风立即摆出一副端庄。

礼成后,谢春风换了衣裳,一袭松花色百褶柔绢曳地裙,上着石榴红双钏广袖襦玉色披帛,额前碎发尽数梳起盘了个朝云髻,朱唇半点,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徐度靠在秋香色的锦绣塌上,手掐着一本山川志,此乃当朝内阁大学士恒温,去年游历四方遇到的奇人异景,今年新出版的传记,在坊间红极一时。忍冬刚进屋时看着她家王爷剑眉微挑,满脸邪笑,活像鬼附身。着实吓得不轻,一只脚还在门外也不曾留意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徐度回过神来,皱眉冷冷问“何事?”忍冬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眼,一阵恶寒。“主子,谢府今日有宴,礼品已备,您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徐度走到案台旁,心下思量,谢府设宴,朝中权贵多半都会前去,若是不去难免又会落人话柄。沉吟半响:“更衣。”

上巳娱春契,雕轩傍曲池。本是女儿节,谢府于桃园设宴流觞曲水,这日金陵望族子弟都聚集到了金陵谢府的桃园。这处园子在金陵城中以桃花之盛著名,此时正是它最美的时候,满园子应时地开了重重叠叠洋洋洒洒堆雪般的桃花。美酒果疏流水一样被忙而有序的下人们恭敬奉上。一时园中热闹不已。

宾客渐渐的上来了。内阁次辅候戎,内阁大学士恒温,早早便到了。先看了各处的座位,并问“有什么顽意儿没有?”赵管家答道:“我们老爷日前叫奴才们请了丽春院的角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

夫人们大都聚在华庭聊着自家夫君儿女。谢府内,赵管家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着扶桑带领下人与后院夫人处送去,向扶桑叮嘱“你且问寥大娘还缺什么,着人前来拿取就是了,回头别忘了记簿子上就行了。”扶桑应了话,即率领小厮们去了。

徐度着便服,一袭青灰色杜若圆领锦袍,松松垮垮的系了条白玉腰带,备了马匹至谢府上。撩袍下马,正准备上阶进府。

街对面,一辆四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牵着华丽的车舆内“主子,恪王殿下也来了”“哈哈”徐览悠悠然,用折扇挑起车窗帘子伸出头向外看去,不禁一乐“快些赶车”冲街对面喊“三哥!嘿前边的,三哥!”一边高喊一边挥着折扇。

忍冬瞥了一眼华丽车舆上的脑袋,“主子,好像是瑞王。”应离嗤笑道:“你什么眼神儿,什么好像瑞王”“明明就是,好么兄弟!”忍东向他翻了个白眼。

徐度站在谢府台阶上,手搭个帐篷向瑞王挥扇至意。却没等他,径直入了府内。赵管家在府门招呼忙吩咐小厮们接了进去。瑞王下了车驾,捋了捋霜白大科暗纹秀鹿燕服。跨进府内紧追其后。

进园中。大家见过了,彼此让了坐。谢修亲自递了茶“两位王爷千岁”因又说道:“老夫小女今日及笄,天气又很是凉爽,满园的两色桃花又盛开,便设宴请诸位同僚过来吃酒。”

“几位大人不必多礼。”徐度抬手示意,举止端雅。在座的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老臣,几人入座后,闲谈惬意,并无拘谨。瑞王一边与候戎说着话,一边赞叹谢府这一院桃花水榭,景色甚美。

谢修神情颇得意,捋了捋山羊胡“王爷有所不知,桃林中还植了梅树,各季花种,是已四季景色不同”瑞王咂了咂舌“妙,实在是妙,果真能工巧匠”又问“不知花匠现在何处,我王府上正缺这样一个伶俐人”谢修未料到瑞王的脸皮如此之厚,倒是吃了不小一惊,看了看徐度,徐度端坐喝茶,并不理会谢修的眼风。

“此人正在府中”“待会儿叫他去王府上,本王要好好和他探讨一番”谢修擦了一把汗,只得应了声是。

附庸风雅的世族公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或品酒赏花,或对诗聊天席间与好事者窃窃私语“听闻恪王殿下已与府上小姐定了亲事”“哎呀,今日一见恪王如此天人之姿,也不知谢小姐是否自愧不如啊”谢翊,秋昇两人听见自是不让的,不禁与人起了争执。

徐度一脸莫测,看向池畔旁吵得面红耳赤的几人,语气淡淡“听闻谢小姐善抚琴,本王仰慕已久”听琴音而知雅意,谢修斜着眸看向他“小女能得王爷青睐,荣幸之至”吩咐下人“叫小姐到桃园来”

谢春风这边领着贵女们去了后花园,也不拘着品茶吟诗这些俗套,都是各自找闺中密友或是交情好的,又或是身份差不多的凑在一起玩闹开来,且在园中各自赏玩。青果从后堂内急急忙忙跑出来,绕过鸳鸯池,穿过廊下至芙蓉榭,来寻谢春风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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