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氏殷切的表情下,谢春风嘚瑟的说:“恩,不就是掉书袋子么,没问题”
“那作文章呢”“也没问题。”
“哦,是吗?”谢氏松口气。
“《孙子兵法》《六韬》您觉得哪本好?”胸有成竹询问道。谢氏叹了一半的气,剩下一半憋在胸腔里,变成闷声的巨咳。
“这可如何是好”谢氏喝了口水顺了气,握紧了茶杯。
谢春风问:“要不我不去了”“不行,恪王殿下也要去”谢氏斩钉截铁。“黛黛,你先回去吧,我先想个主意出来”
她乖顺的回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实在不行《尉缭子》《司马法》我也是可以的”
谢氏倒抽了一口气:“你明日要是敢,我就跳湖给你看”
谢春风耸肩“实在不行我还是舞个剑吧”谢氏气个倒仰。“你要是敢舞剑,我就带着你父亲一起跳湖”
“唉,相亲的又不是我,怎么这么麻烦”谢春风郁郁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识字,已经很厉害了哈”
谢氏早已经看透了谢春风的小把戏:“不行,谢家的名声不能让你给毁了,以后别人说来,就会说谢家的小姐无才无德……”
“唔好吧好吧”谢春风无奈的耸耸肩“还没在外人面前表演过我的剑法呢”
“真的不能不去么”纵使白天已经在寥大娘那儿问过,所以趁没别人在,还是贼心不死问她阿娘,扭捏道。在谢夫人鄙夷的淫威下,谢春风悻悻然回了春晖阁。谢夫人长舒了一口气,虚弱的对寥大娘道:“看来咱们只能剑走偏锋,兵行险招了”
“老奴明白”寥嬷嬷邪魅一笑。
说起来英国公府的别院,帝京中的权贵没有几家不羡慕呢,金陵城西郊有一个翠峦山,温泉遍布,古树参天,里面不乏奇珍异兽。但大半个山头都被圈进了皇家别院。
英国公府的这个山庄就是从皇家别院中分出去的。永嘉年间,高祖爱惜当年随他征战四方的老臣,大加封赏,现今桓府在翠峦山东北角的沁水园便是高祖皇帝赏给老英国公暮年疗养之所。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谢春风只梳了个精巧的灵蛇髻,髻后插了只海棠如意金步摇。穿着谢氏精心准备的石榴色襦裙,坐上马车前往英国公府的别院。
别院门口已经有一长溜马车,仆人侍女忙着接待前来的客人,人虽然多,但却不见喧嚷,行动处也皆有章法。
贵女们都穿得花团锦簇,摇曳生香。一时间富贵逼人;相比之下,公子们就潇洒多了,有的单人骑马而来,穿着蓑衣打个招呼就进了府,还有的则讲究一点,乘着华丽的车舆,优哉游哉。
谢春风被枇杷扶下马车后,并没引来很多人的注意,她带着枇杷走到门口“黛黛,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的”
“你来的好早”枇杷脆声道:“侯小姐好”谢春风和侯燕喜,站在门口寒暄着。
一时间,很多人都看了过来,意味不明。
“原来这就是那个谢府的小姐啊...”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更有甚者,还有男子前来和她打招呼“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谢春风微微点头,不甚在意,侯燕喜跟在后面小声笑道:“黛黛,你如今一战成名,可是盖过了公孙沉碧的名头了呢”
“那倒也是”
“你倒是心宽”侯燕喜捏着帕子说着,四面张望。
“做人嘛,当然要心胸宽广啦”谢春风如是回她道
“恪王殿下喜欢就好”侯燕喜嘻嘻笑道。“好嫂子,你净知道欺负我”说罢,提起石榴裙摆,要向府内跑去。侯燕喜,摇头无奈,盈盈浅笑。
园内假山遍布,长廊环绕,楼台隐现,曲径通幽,有迷阵一般的感觉。长廊的墙壁中嵌有名家碑刻。上长廊左拐右拐,渐渐的周围又幽静下来,只是时不时有几个下人低头行礼。
走了许久,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笑语阵阵,是一个大的花厅,芭蕉海棠,湖石玲珑。
“小姐,你待会走路时记得淑女一点,千万别被发现...”枇杷一边四面偷望,小心翼翼的叮嘱道。
“我知道了”谢春风低头看了看裙摆下掩映的墨迹,如何说道。说罢,她转回头,跟着走进了花厅。枇杷看着谢春风的后脑勺,半晌,唉可千万别处岔子。
谢春风的石榴裙是暗藏玄机的,谢夫人特特找了枪手,把诗词歌赋统统誊写在石榴裙上,浅浅的墨迹在裙摆里,倒是看不大出来。
谢春风走进花厅,找了一个颇隐蔽的犄角旮旯坐了下来。半晌,侯燕喜和秋款冬款款向花厅这边走来,所有人停下来望过去,侯燕喜一向走的是才女的路线,今日倒是难得穿了一身很是繁复的宝蓝色宫装。
侯燕喜和桓钰的婚事,自上巳节在谢府时,申国公夫人侯氏就已经和桓太夫人悄悄定了下来。因此听到不常在帝京上层圈子里混的贵女们议论“这不是侯家小姐,不想英国公夫人竟然请了她来招待女眷,不知有什么意思……”时谢春风作为内部人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谢春风看着好友,在众人面前声音徐徐的说着什么,就听周围一阵阵矜持的笑声,时不时有两个活泼的少女响应一下,相互打趣,侯燕喜也应对的从容不迫,聊一会儿后,远处又有声音传来,一群男子谈笑风生的走过来。
作为相亲性质的赏花会上,男女大防就不会那么大,厅中间摆了一个帝女花的锦绣大屏风,一方男客,一方女客。作为东道主的侯燕喜和桓钰在两边张罗着。
亭内暖香靡靡,谢春风打了个瞌睡,枇杷那丫头正扒着一盘腰果,吃的咯咯作响。谢春风不忍心打搅她,理了理裙摆,出了花厅。
沁水园以中部水池为中心,叠山造屋,移花栽木,架桥设亭,洞壑宛转,曲折盘旋,如入迷阵。谢春风走着走着便迷路了。四下看了半晌也无一人,恍然见到假山石下出来一个穿杏黄衫子的侍女。她上前几步,出声询问“请问哪里能通往前面花厅”
侍女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春风后,福了一礼“请小姐随奴婢来”。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只见翠竹冉冉南行折东,西南角有一个水亭,亭后辟有小院,清新雅致。“奴婢就不往前去了,穿过这个小院往西走可到前面花厅”说罢,又福了一礼,缓缓走出竹林。
景色精致,堂屋内架上小小一座木桥连接门口,桥下锦鲤游动,谢春风暗叹,果然是精妙啊。突然身后传来一记女声,“谢小姐,别来无恙”声音轻柔,却有一股雍容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