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度又恭敬道“是从治相县来的,大雨冲了河提造了水灾,臣弟以为应该速速拨款,镇抚灾情”
宣和帝脸上讪讪,暗骂徐度“好好的寿宴就被你小子给搅和了”吩咐户部并点了谢翊为钦差大臣明日速速去赈灾。揉了揉额角,颇疲惫道“朕方才贪饮,头疼得很,叫人上些瓜果解酒吧”宫女早捧上各色鲜果,雪白如玉的瓷盘里盛着的瓜果犹带着晶亮的水珠,格外诱人。
公孙皇后笑道“别的也就罢了,这脐橙是南越国快马加鞭献上来的,很是汁甜味美呢”众臣笑着谢过品尝。
瑞王徐览撇撇嘴悄悄问徐度说“光天化日之下,三哥你方才竟然和黛黛表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眉目传情,可真是不厚道呢”
徐度眉眼间笑意愈深,只摇了摇头,执起酒盏小酌。
婉贵妃莲步轻挪走到御前,盈盈浅笑“太常寺今日预备的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陛下寿辰,在座的又都是天底下最有才干的人,不如想些有意思的玩意儿嘛”宣德帝颇有兴趣道“爱妃言之有理,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公孙婉进宫时,谢春风尚在总角,因此并未见过婉贵妃,今日看果真当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
只听婉贵妃声音柔柔说“帝京每年都会举行‘牡丹大赛’以选出德才兼备的女子,想来今日设宴,前来的不乏出身名门的贵女,何不展示一番以娱嘉宾?”宣德帝颔道“这个主意好,就按婉婉说的来”
桓盈儿在一旁默默拽着侯燕喜的衣角“万一选到我可要如何是好呢?”
魏紫捏了捏桓盈儿的小髻笑道“就算不是长项,皮毛总是会一点的,况且自有公孙沉碧在前,盈儿不用担心。”
酒已经过了三巡,笙乐袅袅,徐度嘴角勾笑,靠在矮椅上看着谢春风吃的正欢快,心里暗自嘀咕“宫里的酱肘子有这么好吃嘛”
婉贵妃向下首看去,缓缓转身与宣德帝说“妾身听闻谢阁老家有一绝色女儿,能诗书,善歌舞,不知可否跳一曲呢”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谢春风,也有看向公孙沉碧的,众人大惑不解按理说如此出风头的事情不应该留给自家妹妹么。谢春风此时也惊呆了问她大哥道“适才我专注着吃肘子,并未听得真亮,公孙婉说的那绝色女子可是我么”侯晏听见心下一乐“恩,是你”复又幸灾乐祸“不过你什么时候也能吟诗弄赋了?”
“恩,皮毛,略通皮毛...”谢春风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婉贵妃锐利的目光射向谢春风寒气逼人,皮笑肉不笑“谢小姐可千万不要推却啊”徐度徐徐饮了一口梨花白,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公孙沉碧脸上早露了几分不屑“谢小姐只醉心于诗书,跳舞来说未免强人所难了。”
谢翊,燕喜几人素知她的底细,倒也并不担心。
依偎在矮椅上的章淑妃出声笑道“妾身听闻前朝有女子做《凌波仙》曾一舞动天下,想来谢小姐出身名门望族,不如也做一曲应是不难的”
谢春风心内一阵冷洌,前后已想得通透。若是不舞,难免招人笑话说谢氏嫡女竟如此平平,谢春风一向有英雄情结,且不管怎样今日定要给谢家争口气。
徐度脸上微微变色,眸光微眯,慵懒的扫过婉贵妃。
谢春风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张嘴胡说八道“臣女一向喜欢读书,跳舞上着实没什么天分,既然如此,也只能勉强跳跳了,请容臣女先去换了舞裳”如公孙沉碧之流都等着看她的笑话,且不管后宫这起子女人抽什么邪风,先把舞跳好了再说。
丝竹之乐起,谢春风的人也翩然而起。除了宫中伶人的琵琶声,再无半点杂声。宝蓝色渐变的水袖被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朝云近香髻上的海棠金片钗饰被急促的舞步带动玲玲摇晃作响,翩若惊鸿,长袖甩出更似舞剑的姿势一般,柔美中更添了潇洒英气。一时间众人都以为看到了神女一般,无不惊艳。
席宴上歌声曼妙,琴音琳琅,谢春风只专心起舞。心里暗想。果然是蛇鼠一窝的,这公孙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幸亏本小姐这么聪明可爱,才不至于丢人。
谢春风小时候居住在永安候府时,便得老侯爷悉心指导,一手柔云剑使得一个那叫出神入化。再加上谢夫人一心想把自己小闺女培养成一个上得厅堂的全能型才女,谢春风没少吃苦头。
谢春风双足飞旋,舞步潇洒阔朗。百褶裙摆层层荡漾开来,水袖踩着乐曲抛进抛出姿态优美,形舒意广。
琴音袅袅,歌声曼曼,渐渐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袅娜的少女身姿渐渐慢了下来,宝蓝华丽的水袖长裙随着她的低跪袅袅四散而开。盈盈矜贵的看向上首“雕虫小技,臣女恭祝陛下圣寿躬安”
宣德帝双目直直看着谢春风“表妹快快起来,朕今日有幸观此舞心中甚悦,冯毕‘赏’”婉贵妃闻言面色微变,阴阳怪气含笑对宣德帝道“谢家小姐的绝妙风采乃后宫诸位姐妹所不及呢”
话音未落,徐度似笑非笑的看着婉贵妃道:“我看倒是未必,投机取巧罢了”徐览手中酒杯搁了下来,仔细盯着徐度,似乎来了兴致。
婉贵妃听徐度口气不善,讪讪一笑“是了,妾身是个俗人,王爷乃朝廷肱骨又岂是贪恋美色之人”徐度并未理会她,只是举起酒杯笑了笑,一饮而尽
公孙皇后看两人在御前话里打着机锋,微微朝公孙婉蹙了蹙眉。宣德帝现在心里眼里都是谢春风哪里能听见别人说了什么,只柔声问她“跳了那么久累不累”她心里暗自嘀咕‘这徐度怎么怪怪的’抬起头看向宣德帝色眯眯的眼睛,心里一片澄明。
谢春风狡黠的向宣德帝微笑“臣女不累。臣女儿时曾听闻贵妃娘娘年轻时的舞姿绝妙,臣女福薄,倒是无缘得见”此话一出婉贵妃鼻子都气歪了,什么儿时,不过是说她已经青春不在了。“咳咳”徐度被还未咽下去的酒水呛得低咳,一张脸忽明忽暗好不精彩。
侧头见侯燕喜等人朝她展颜微笑,谢春风搞怪邪魅一笑。
桓盈儿填了一阕词;侯燕喜与魏紫合奏一曲《高山流水》;公孙沉碧的画技是连续斩获了‘牡丹大赛’的头名的。信手画了幅丹青“牡丹图”,众人都纷纷称赞。有谢春风的《凌波仙》在前,贵女们都是存了争艳的心思。一时间俱是各显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