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淑妃这回怀上了龙嗣又正值自己诞辰之时,宣德帝高兴坏了,下旨给礼部,择吉日大赦天下。又命各地官员,给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加饭酒,以示圣恩。一时间全国上下一片颂赞之声。章淑妃因为怀有身孕,一时在后宫风头无两,连婉贵妃都要退却一席之地。
三月十九一早,宣和帝在韶乐中接受百官朝贺,朝臣们也纷纷献上寿礼。大梁朝风气开明,男女交往则更是从容散淡,适逢宫中大宴,四品以上家中女眷皆可进宫饮宴沾享皇恩。
谢夫人带着青果等几个大丫头杀到春晖阁时,谢春风还在里面呼呼大睡,谢夫人端坐在外阁的梨花椅上悠悠的喝着茶,斜乜着凤眼,吩咐寥嬷嬷“进去把春风丫头给我薅起来”又问枇杷等人“昨日四丫头又捣鼓了什么新奇东西等语”枇杷等人都很敬畏他家夫人‘能把他家老爷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且夫妻多年并无妾氏,两位公子又都及有学问都在朝中做官,俗话说的好啊,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有一个智勇双全德才兼备的夫人’枇杷心里如是想。
枇杷等人领着一众小丫头拿着铜制的盆舆器皿等物侍立两旁,谢春风听说他老娘来了,也不敢打着瞌睡,规规矩矩的给谢夫人行了个礼,任由几个小丫头服侍洗漱。谢夫人则和寥嬷嬷在一旁探讨给谢春风梳什么发髻,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方能既彰显出谢家的风度底蕴,又不失贵女的矜贵端庄。
谢春风认命一般被青果等几个大丫头按在镜台前描眉画眼挽就成髻,谢春风迷迷糊糊问她娘亲“阿娘今日万寿节进宫去,您不去么”谢夫人宠溺一笑,揉了揉她颈后的绒毛“我的黛黛如今已长大成人,你祖母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娘亲和你春时姐姐就在府中陪你祖母说说话”谢春风笑笑不语,谢夫人斜乜了她一眼,笑骂“你这死丫头,我若是进宫去怎能不见那位,你跟着你父兄去倒是不去拜见也无甚不可,只有一点,在宫中只规规矩矩的跟着你父亲你大哥二哥,不可随性而为”妆成后,谢夫人又叮嘱了许多,谢春风都一一应下了。
谢春风坐在马车上,偷偷掀开一角,望着天家宫阙广阔巍峨,令人望而生畏。她心里深深知道皇宫自古以来便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地方。宣和帝于广仁殿的相辉楼大宴群臣,贵女们由宫中太监引着也不知过了哪个宫门,到侧殿候宴。
侯燕喜和谢春风正说着话,只见桓盈儿走来,笑嗔“谢姐姐,候姐姐,你们天天一处顽,我好容易出来,也不理我一理”谢春风笑道“侯姐姐,侯姐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马猴”
侯燕喜作势要打,她忙躲在桓盈儿身后“小盈儿,你可不许助纣为虐”门下侍中魏康之女魏紫走过来插话“黛黛这张嘴最会编排人,专挑人的不好,又爱玩闹。我指出一个人来,你敢挑他么”谢春风忙问是谁。魏紫眨了眨眼,往公孙沉碧那儿努了努嘴“她怎么样呢,你若是挑的出来我敬你是条女汉子”谢春风低眸看了看鞋面儿,笑意微冷“我当是谁,原来是他!”侯燕喜不等她话说完,忙用话岔开。谢春风梗着脖子,也不管公孙沉碧是否能听见“人家可是每年‘牡丹大赛’的榜首,又有个好表哥,我自然是比不上她”魏紫笑笑,忙接着说“别恼了,你不是得了个好夫婿么”
话说完魏紫忙跑了出去,怕谢春风赶上,侯燕喜在后忙说“仔细绊跌了”谢春风追至殿外,几人嬉闹在一块。
韶光开令序,淑气动芳年
驻辇华林侧,高宴柏梁前。
相辉楼在蓬莱池旁,双廊环绕,轩昂富丽。大宴之上,满座绣衣,佳肴名膳,席位自北而南,东西相对,龙位下设有几张席案,依制度是亲王和德高望重的老臣准备的,谢修身为内阁首辅自是坐在上侧。
谢春风跟着诸位哥哥坐在一席。广袖微敛端的是名门淑女的气韵,正襟危坐于案前,兄妹几个坐在一排,谢竛拍了拍谢翊的肩膀“宫里的卤鸭可是一绝,多吃点”谢翊茫然“为啥”秋昇嘿嘿一笑“堵住你的嘴,多吃少说”
侯晏今日一身锦绣,外罩月白色纱长衫更显得风度翩翩,俊眼疏眉。谢春风一时竟忘了自己在宫宴上,秋昇看她的痴迷模样,仰头喝了一杯梨花白,暗暗捅了捅她悄声说“嘛呢,吃菜”谢翊提溜起一只筷子敲了敲谢春风案前的酒壶,皱眉语重心长道“妹妹,你要控制住你自己,要矜持”侯晏今日难得的沉稳,向谢竛等点头致意后款款落座。
楚王见宣和帝携着皇后,及公孙婉和章贵儿两个宠妃缓缓而来,便率先跪下“臣弟恭祝皇上千秋圣寿!”后面朝臣都跟着喊祝语,乌泱泱跪了一地。
宣和帝笑嘻嘻地用手虚扶了一下“都起来吧,今天朕过寿辰,这些节数全都免了。往年万寿节,朕总是赐宴款待大臣们。今年不同,爱妃有孕,朕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让百姓也沾沾君恩,大家同乐”
宣和帝一边说着,一边健步登上龙椅。放眼四望,但见花风袅袅,风清气爽,不由得一阵激动。端坐上方说“来来来,都入席吧。今晚大家要开怀饮酒,无须拘束”拿起酒杯先饮了一盏。
对坐在身边的楚王说“这次去东海郡,有谢首辅和你督阵,差事办的很不错,朕心里很高兴”宣德帝一向疾言厉色,喜怒无常,楚王得到宣德帝称赞,心中不禁得意,连忙站起来躬身说“此次办差上全赖谢首辅主持,下仗着工部侍郎沈谙辛苦,才得以建功”
宣德帝听楚王这话十分高兴,摆出皇帝的款儿来“朕一向是有功奖功,有错罚错的。来人擢升沈谙为工部尚书,魏清野为工部侍郎,赏楚王和谢爱卿各黄金一斛”
谢修连忙出席离座,叩头谢恩。一时间觥筹交错,大簇宫女侍立在案后,往酒杯里斟满源源不断的佳酿御酒。徐度身着锦锻龙纹流水紫色褶袍一手持着绘牡丹折扇,姗姗来迟入了亲王座,宣德帝端坐上方,见他这般随意,皱眉道“恪王来迟便罢了,姿态如此随意,可是不将朕和群臣放在眼里”
徐度自然明白他是不满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凉笑,双目璀璨双眸璀璨,扫向下首席案,看到谢春风时突的眸光一定。谢春风也自案后兴趣盎然抬眸看他,梨涡浅笑。
“陛下恕罪,臣弟入宫途中遇到了一伙儿流民,为了了解情况这才耽搁了”
宣德帝脸色越来越阴沉“啪”的将桌子一拍,怒声喝道“朗朗乾坤,怎么会有难民”众妃看两兄弟剑拔弩张的样子,都默坐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