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妹!”何凯洋松开袁紫衣奔了过去。
苏欣允反手挥“不”,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别扶我,我有手有脚。”
“我不解释。”何凯洋聪明人,越解释只会显得欲盖弥彰,等时间抹淡一切再说吧。
“我又没说要你解释,你跟紫衣姐。”她哽咽一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我没想到,你口口声声喊我妹妹,原来在你心中,我连你妹妹都算不上。”
透过话语的淡然可以看到她的心灰意冷。她第一个正真爱上的人,就是这样对她的,自己想想也会觉得好笑,爱她的人不计其数,她爱的人偏偏却要伤她。万念俱灰之下,她走路也都没了力气,只是不敢回过头,看见这个背后数落她的“哥哥”。
何凯洋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苏欣允远去的背影,他伤了苏欣允的同时,也等于捅了自己一刀。《赠你私语》中有句话,“彼乐即吾乐,子悲则我悲。”当你心底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正真体会到,【因为她开心,我才开心;她难过,我也会跟着心情不好起来。】他不是不解释,而是知道此刻多说无益。
过了良久,他才呆滞地向紫鸢问道:“紫鸢,你说我是不是花心?”他扇着自己的耳光,“你说我是不是!”语气加重的同时,又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当然,他言行间刻意透露装逼的语气,因为这些话只可能发生在电视剧或电影中,而不是现实,这样他好让紫鸢和紫衣看不出他是在掩盖内心的痛苦。
紫衣立刻冲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既然心想,既然你要演,本姑娘就陪你到底,开始剧情地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说那些话来安慰我,都怪我,都怪我。”紫衣哭了起来,她的泣声,是男人无法抵御的,越听越惹人怜,让何凯洋不得不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
紫鸢这才叹道,“你不是花心,你是变心。变心之前你对紫衣专一,变心之后你对欣允专一。现在你对紫衣的感情,不过是你的责任感在作祟罢了。”她见何凯洋在这时候还能装着逼开着玩笑,好像这苏欣允也不是那么地重要一般,不如也讲起大道理来,附和附和,调节调节气氛。
苏欣允独自离开了千岛湖,只给何焱雄留了张纸条:别找我,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回沙长去吧。
……
三四天过去,苏欣允就跟消失了一般,没有人能联系上她,大家也不知她究竟去了哪儿。
何凯洋、何焱雄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她的踪影,问了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向的人,也都无果。
眼见广告要开拍了,主角却迟迟不出现,这对于承担项目的广告公司,会有一定的损失,言总向何总反映了此事,说是陈总担心时间拖的越久,对双方都不利。何总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给广告公司补偿,毕竟苏欣允是因为他的缘故才突然消失的。紫衣此刻恰巧是他秘书,苏欣允人都不见了,何总还护着她,自然心生妒忌起来。
……
曾小露失业这些天,常常去人才市场走动,沙长的人才交流中心便设在芙蓉区,离体育中心也不远。
一天中午,他看见一个小孩儿在一片花园中玩耍,那花园中央是一片假山,假山上水流潺潺,飞流直下。那小孩儿没有大人陪伴,跑去花园中央的小池边戏水,眼见就要跌入水中,他也顾不得践踏草坪,立刻冲了上去,虽然还是晚了一步,但幸好水不深,能见底,他跳下去便把那小孩抱上了岸,小孩呛了几口水,没有大碍,不过全身湿透了。他虽然因此湿透了半身衣服,但那声“谢谢叔叔”令他十分感动,心情低落这么多天,总算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发生了。
在他爬上来的一瞬,忽见假山的一处角落上有四个蝶语球紧紧挨在哪儿,它们首尾相连,互相以磁力吸住,一动不动,像是电量耗尽了。
他挪到一旁,一把将这四个球拉了起来,“谁把电话仍这儿了?”他自发的问道。心想不如回去充个电,问一问它,到时候好物归原主。
那小男孩儿的母亲找了过来,此人年纪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是个漂亮女子,仔细一看,居然还认得,“吕思凡?”【R】
“曾小露?嗨呀,好久不见。”她笑的灿烂,酒窝甜美,高兴之下忘了道谢。
“你马虎大意的毛病到还没改掉,连孩子都没看住。”曾小露双手都靠在后背,说话极为装逼。
“我属于笨笨的那种,你懂。”她笑容间流露仙气,个子矮些,穿上高跟鞋却有女王风范。
曾小露正面看了过来,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开着?”
“蒋千乘。”【取自《楚辞》:青骊结驷兮,齐千乘,悬火延起兮,玄颜烝。古代用四匹马拉的一辆车叫一乘,拥有千乘之人,通常身份尊贵。】
“一乘为己,再乘为方,三乘为立,四乘五乘已翻数倍,百乘逾近无穷,何况千乘。叼!名字好叼。”曾小露用他惯性的工科思维思考问题,看问题的切入点自然与取名人不同。
“那也要基数大于1,才是往上倍增,若是将0.99连乘数百次,恐怕都趋近于0了,何况千乘?”既然是大学同学,大家当然都是工科出生,这累乘的道理大家还是都能听懂。
“所以呀,天赋异禀,也要后天努力。”曾小露又提高了逼格,大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的,说话像得道高僧一般,“不过你们家庭环境还可以,这先天的部分已经大于一了,就看他能不能乘乘往上啦。”
小孩儿终于插话了,“谢谢叔叔教导,千乘孩儿谨记于心!”说着双手合抱,行君子大礼。
“我这套装逼的功夫你倒是学得蛮快啊,哈哈。”曾小露手持简历,已被思凡看到。
“给我看看。”曾小露期初是不好意思,后还是将简历递给了她,她大赞道:“很不错啊!上交硕士,工作经历也颇丰。这么好的简历,找工作该不难吧?”
“那也不能随便找一个吧?”
“你之前的工作呢?”
“说来话长。”说着他将自己近些天的遭遇简短地说了一遍,何潇文此前已将真实缘由道说给了曾小露听。
吕思凡听完后大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我丈夫在荷联集团任职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去那里边工作,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挺有才能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有的是时间跟那个狗屁言总耗,不用急于一时。”工科女生说话总要豪放一些,她也不例外。
“你明明挺聪明,为什么老说自己笨笨哒。”
“因为笨笨哒才萌萌哒呀。”她做了个笑脸,眼睛连眨了四五下,看看我,“有木有很萌?”
就这样,在吕思凡的指引下,曾小露进了荷联集团工作。
……
曾小露这天晚上与何潇文漫步江边,他也不知为何,不是每次约何潇文她都会出来,有时候觉得她在故意对自己避之远之,有时候又觉得她特别关切自己。
“什么?你把找到工作了?而且是在荷联集团?”何潇文惊讶到。
“对啊对啊,昨天白天碰到个老同学,她帮了我一把,给我引荐了进去,怎么样,说,我是不是很叼?哥这才叫人脉!”他骄傲了起来,是那么地有逼格。
何潇文脸露喜色,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真是山不转水转,有空的话我给你引荐个人,认识他对你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什么人?”
“保密,你先好好熟悉了你的工作再说。”
……
这一天他晚上回去,忽然想到昨天捡到的四个蝶语,这两天光忙着入职的事儿去了,倒是忘了给它充电。
蝶语的快充功能强大,不需多久,便已满电复活。
它四处滚啊滚,不知这是何处。听见厨房有动静,它便过去看了看。
“曾小露?”
曾小露正在厨房炒菜,忽听身后有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原来是他捡的蝶语在说话,他大吃惊地问道,“你TM的竟然认识我?”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啊,是你捡到的我,那真是太好了!我是苏欣允的蝶语小玉。再次见面,请多关照。”说着四个球连成一串,站立起来,曾小露会了意,跟它握了握手。
“对了,你怎么跟你主人走丢了?”
“我是一台设备,只听主人命令,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
曾小露忘了这事儿了,每一台蝶语设备都自带主人识别功能,只对主人命令执行。即便他人捡到了蝶语也有如一台废机,毫无用处,并且设备在有电的情况下会自己去寻找主人,这便是蝶语设备的智能寻回功能。
蝶语和倾心的密匙都极难破解,除非主人亲临,设备中的隐私是一点儿也不会外泄的。除此之外,设备还自带自锁功能,禁止了工程模式,也就是说,在关机状态下也做不到删除数据或者重置主人信息。但这样做也有缺点,一旦机器出了毛病,需要反厂维修,必须由主人提前亲自解开工程锁。
曾小露好歹是399工程、双一流大学、双一流专业研究方向毕业的硕士生,既然小玉不说的,那就不继续追问了。
……
苏欣允这些天跑去哪儿了呢?
她性格倔犟,不生气到好,一但较真了,她就会独自一人去外面散心,不要任何人打扰,而且散步地不是一二般的远。在大学的时候,她跟闺密闹了不和也顶多就去学校周围的一些地方独自走走;到了大三大四,心情郁闷之时,沙长市已经不足以满足她,常常是一路徒步从芙蓉大道走到株洲市或者湘潭市(约50km),累了就干脆不回去了,走到哪里算是哪里,只要在外面走动,身心俱疲,也就把烦恼都忘掉了。
还是大自然最亲近,这次受了何凯洋的气,她那倔脾气又来了,竟然决定从浙江走回湖南!
走在路上看风景的同时,她尽在回忆那些烦心事。
这一日,她一路沿着220省道走到了赣、浙、皖三省交界处——三溪大峡谷,过了岭南乡,那边儿便是江西省的地界,这一路的风景都长得差不多,这省道是沿河而修,旁边是层峦叠嶂的山脉,一片一片的丘陵,可谓是山峦重叠,溪涧纵横,风景目不暇接。几个小时过去,天已近黑,她终于见到了省界碑,这便是上饶境内的婺源县。
她是刻意选了这条路走,是因为一直听说这江西的婺源境内,万亩梯田如链似带,油菜花与桃花、梨花、徽式民居构成优美的山水画卷;虽然这是秋天,看不到什么花儿。
她是个游者,上次被老爸扔在贵州的原始森林里边——那是被动,吃着生食野味不说,还弄得衣衫褴褛。走出大山,还没有钱花,那叫一个苦逼。这次可就不同了,她只要有颈链“倾心”在,就跟带了钱没什么两样,因为在那个时代,用网银Pay支付网上钱包比用现金来的更方便、更安全,所以她以往出行通常不会携带现金和包包,而是空着手,让蝶语小玉跟着自己就行。
天要暗尽了,老规矩,她需要找一户人家住下,这些地方深山老林的,虽是省道,却也人烟稀少,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忽见那边有栋特别奇异的“建筑”,岔路口旁有一碑,上书:远山微暮,田寂园嬉;炊烟袅袅,犬鸣幼啼;其室虽陋,其乐悠悠;此去经年,此生难寻;乡音凄凄,入我梦兮;断烛弋弋,乱我魂兮;琴声瑟瑟,孤影和吟;渺渺归途,虽死犹去。【注:摘自《思归》歌词】
虽然这会儿中国已经进入了逆城市化时代,这样的乡村“别墅”倒是从未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在这岔路口,远远便能望见那边的茅草屋,屋前是好几块土地,地上种了各种各样的菜,那边好像还有个小池塘,池塘边还有个草亭子。
苏欣允已经决定了,今晚就选这家住。岔路口是一道石拱桥,古典精致,十分少见。她信步往桥上走去,下桥之后是一条小路,路左右两边儿都架起了不少支架,左边藤蔓上吊着一个个硕大的冬瓜,右边则是一条条长形的黄瓜。地里还种有茄子、白菜、菠菜、芹菜等秋冬季蔬菜,边上竟有几排荒芜之土,这主人勤快地紧,为何还会有空地?只见边上的竹篱也缺了一块,还未修补。
这屋前的坝上青苔纵生,如非今天天气好,一定是又滑又湿。只见侧面的草房后边烟囱正冒着烟,看来此间主人正在做晚饭吃。
大堂门口左边写着“采菊东篱下”,右边写着“悠然见南山”,上写着四个大字“清闲安逸”。
茅屋是土所筑,顶是谷草所盖,坎上则用了大理石,若非亲眼所见,会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古代。
“有人吗?”她明知有人,却还是在外边儿大声嚷嚷。
不一会儿,从侧边厨房走出了以为身着黄色休闲服的女子,她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穿着紧身牛仔裤,和一双e……拖鞋。
她戴着眼镜,长发及腰,虽看不见她身后,可却能猜到,她用皮筋绑住了这浓厚的头发。发直如流水,但有些枯黄,可却黄的自然,黄的好看,脸方形,明眸皓齿,是个漂亮女子,看起来年龄比苏欣允大。
“嗯哼,有什么事情吗?”
“我徒步旅行,想要在你这儿休息一晚。”
她瞧了瞧苏欣允,应当不假,忽又脸露喜色,忽又收敛喜色,打量一番之后,她才回复道,“好啊,不过你可不能白住,过来帮我做饭。”
“你就一个人住?”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苏欣允跟着她走进了厨房,里边跟外边儿真是判若两地,生火炉灶、水缸和底面都用的大理石,墙壁不像屋外那样,而是白瓷砖瓦!那大小两锅看起来也是上好的铁锅,碗柜悬与壁上,透过玻璃能看到许多整整齐齐的碟、碗、盘、勺、盆。灶台上佐料齐全,连“老干妈”和乌江榨菜都有,就别说油盐酱醋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苏欣允倒是看呆了。
水缸旁边的桶内已经洗好了冬寒菜,一边的筲箕上还有已经摘好的空心菜,看来只等下锅了。旁边菜板上还有些许瘦肉没切成丝,旁有已经切成条的青椒。
“你一顿吃这么多能吃完吗?”苏欣允不禁疑问道。
“当然不是,有一部分是喂给后院的猪吃的,既然你远道而来,看来只能去外边儿弄两个冬瓜给它们吃啦。”
“哇,当你的猪这么幸福呀!”
“你想当吗?相当我欢迎你。”
“我还是炒菜好了。”
苏欣允刷刷刷几下就把剩下的肉给切成了细丝,洗锅下油,将染了淀粉的肉往锅里倒入,来回翻炒,手不断地起锅抖炒,差不多了,才倒入少许酱油调色,然后将切好的辣椒放下去,这辣椒若是全熟透了,反而不好,因为那样做会流失大量的维生素,此刻再下味精和盐,恰到好处,起锅入盘,这便完成了一道青椒肉丝。
接下来是空心菜,这空心菜比较耗水,而且炒前与炒后体积不是一个量级,须在翻炒的过程中适量薛水,这对于苏欣允,都是小菜一叠,她也放入了少许青椒增加辣味。
冬寒菜则比较适合煮食,不久,两菜一汤就聚齐了,饭就不用担心,她早已见到了那边的电饭锅已经处于“保温”状态。
那女人就一直在帮苏欣允烧火(因为用的是炉灶),见三菜起锅,她立即当下火钳,抽了双筷子尝了尝味道,连连点头。
忙赞道,“好好好!”那女人拍起手来,“他现在的眼光是越来越好了!你一点儿都不比她差!”
“什么?”苏欣允犯糊涂了,这都说的谁谁谁啊?
“你看后面那座石拱桥。”她指着岔路口那边的溪上,刚才苏欣允走过的。
“有什么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