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
夜
西园
董卓座在主座之上,面色虽看似平静,但若细看其眼中不时闪过凶暴的光芒。
“文优,现今后党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一直再找机会搞垮本座”董卓说道此处,一脸愤恨之色。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废掉少帝,立陈留王为帝方能熄了那些想要何太后重新执掌权柄的人的心思”李儒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董卓,总感觉自己的主公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
“本座也正是此意,牛辅那里有何消息”
“牛辅来信言道皇甫嵩未敢轻动”李儒知道现今能够直接威胁到董卓在洛阳统治的,也只有近在扶风郡的皇甫嵩。
“哼!皇甫嵩为人清高,自诩将才,在我看来他还不如他的儿子皇甫坚寿通达世情,当年我与皇甫嵩共事,此人不但事事肘制于我,还因并州刺史之事向灵帝告我的黑状,他的儿子却是为人通达,每见于我必是于礼相待”董卓冷哼了一声。
“正所谓快刀斩乱麻,主公若想绝了众人心思,完全将朝政控制在手中,就要尽快立陈留王为帝”李儒劝谏道。
“本座也正是此意,西园宴会之上从群臣的表现上看他们对本座废除刘辩还是及其不满的”
“主公所言正是,若想此事不起风波,只有主公独断乾纲,当面确定废立之事”
“文优所言深合吾心,明日朝会之上本座定要确立此事”董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
帝御嘉德殿
众朝臣一入殿门就感到今日非比寻常,殿前甲士比往日多了数倍,董卓的侄儿董璜亲领卫队守在殿门之前。
三呼万岁之后,少帝刘辩如木偶般在龙椅中道:“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心内忐忑不安的刘辩正想像往日那样宣布退朝,董卓越班而出。
刘辩一见董卓凶恶的面相,心内更加打鼓,全身紧张的等着董卓说话。
董卓扫视了众人,缓缓开口道:“今天子懦弱无能,其德不足以君临天下,吾有祭奠先帝策文一道,在此宣读。说着向李儒使了个颜色,李儒从袖中取出策文立于大殿之上。
众臣不知董卓又要搞什么事情,全都沉默以对,李儒见群臣默然,心暗暗冷笑,打开测文,朗声宣读:“孝灵皇帝,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而帝天资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陈留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邪;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兹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请奉陈留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
李儒每读一句,刘辩面色苍白一分,群臣心内下沉一分,待到李儒读完,刘辩以满面泪痕的摊在龙椅之上。
董卓站在丹溪之下见刘辩如此不堪,心内更加厌恶。
“来人,请陛下禅位”董卓向殿外大声喝道。
早在殿外等候多时的董璜率领甲士疾步而入,冲上鸾台将刘辩拉下龙椅,董卓走上前去将刘辩玺绶解下,面北而跪,口中大呼臣听命
众臣见董卓如此,无不心如油煎,想要怒斥董卓,但看到面孔凶悍的甲士立于自己身边又都将话语收了回去。
董璜见群臣还矗立当场,一挥手众甲士跑到群臣身边,抽出刀剑。
“董卓逆贼,尔何能竟敢言废立之事,吾恨不得立即扒下汝皮,饮汝之血,方解吾心中之恨,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诸公难道竟由次贼如此辱我大汉天子”群臣中终于有一人安奈不住,挥舞象简冲向董卓。
董卓抬头冷眼视之乃是尚书丁管是也。
董卓嘴角露出嘲讽之色,向董璜使了个眼色,持刀在手的董璜向前几步,钢刀挥起,将丁管人头砍下。
失去头颅的身体又向前跑了一两步才栽倒在地,暗红的鲜血如底涌喷泉,嗤嗤而出,丁原死不瞑目的脑袋落在司徒王允脚下。
王允见丁原那须发皆张,双目如炬的头颅,心内不由得涌起一阵赴死之气,想要长身而起,怒斥董卓,却被身边的袁隗一把拉住。
怒火中烧的王允不由得疼然醒悟,此时上前,壮则壮矣,但与事何益,只有隐忍以待将来。
站在群臣身边的甲士,见到董璜动手,全部拔刀在手,一时间大殿之上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有那胆小之人双股颤栗直接尿在裤裆之中。
“臣听命”董卓又一次一拜到地,大声呼喊。
群臣知道若是不随董卓心意,今日只有血溅大殿的下场,只得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跟随董卓高喊.
消息传到后宫,早有预料的何太后仍觉心头剧痛,自十五岁入宫以来,何太后费尽心血才有今日之地位,没想到一切尽付流水。
“何进无谋,至此灭门之祸”何太后咬牙切齿,一丝殷红的血迹自嘴角流出。
当吓得浑身发软,有若一滩烂泥的刘辩被甲士拉下去的时候,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陈留王刘协被扶上主座。
此时刘协的心内是复杂的,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是他自懂事以来她的祖母不断灌输给他的思想,也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
时年九岁却心智早熟的刘协明白,自己不过是董卓手中的傀儡,那怕这大汉王朝,也只不过是董卓实现其野心的工具,董卓口中说自己与董太皇太后有亲缘关系,刘协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眼中董卓就是一个残暴嗜血的枭雄,那一天自己对他没有用处了,可能下场还不如他的兄长,但现在他只有忍耐,从出生起就一路坎坷的刘协深深明白,若是不能学会忍耐,就不能存在这世间,就不能再有翻身的那一天。
无论如何自己已经身为大汉天子,这就是最好的政治资本,自己的母亲,祖母用生命换来了自己的今天,自己怎能轻言放弃,大汉四百余年余荫之下定然还有无数忠臣烈士肯为这王朝的在此复起而抛头颅,洒热血,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等待时机。
殿下群臣望着坐在龙椅中的刘协,心中也同样是复杂难言,若说作为一个皇者,刘协自然胜刘辩百倍,但是按照纲常伦理来说,刘协此举却是大逆不道,那怕是他受到董卓强迫,臣死忠,乃是作为一个人臣的最基本要求,刘协最起码也要请辞一二,可他却直接做了龙椅之上,这让殿下众多以忠臣自居的大臣心内极为不爽,可迫于董卓的银威也只能三叩九拜,承认刘协为皇。
大汉王朝在经历了黄巾之乱,灵帝驾崩,阉党之灾后终于应来了一个新的主人,董卓当场宣布刘协帝号为“献”,这个颇为古怪,日后又满是深意的名号,自今日起改为初平元年,除阉党之外,大赦天下,这样士林中人心内少少得到一点安慰,最起码与自己斗了几百年的死敌仍被压服的无法翻身。
退朝之后,垂头丧气的公卿陆陆续续的散去。、
当夜朝中几位重臣秘聚在袁隗家中商议了整整一个晚上,在清晨城门刚刚开启之时,一匹健马从西门绝尘而出。
两日后,在扶风郡汉军大营中,心内焦躁不安的皇甫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原羽林中郎将袁真,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袁隗的侄儿。
当初何进身死,为制造洛阳混乱的局面,这名守卫内宫的将领坐看袁绍在内宫中杀尽阉党,后又解散了本部兵马,自己则悄然躲在家中。
“皇甫将军一向可好”袁真向皇甫嵩拱了拱手。
“还好,子规因何到此”皇甫嵩同样笑道。
“今陛下蒙尘,某家受朝中诸公所托来此请义真出兵”袁真单刀直入说明来意。
“我乃臣子,一切行事皆听朝廷诏令,若无诏书岂能轻动大军,那与造反何异”皇甫嵩正色道。
“现今董卓****,残暴不仁,一切诏令皆出其手,况且擅兴废立之事,帝与太后有旦夕之忧,义真身为大汉臣子,讨伐叛逆,名正言顺,其可以反叛论之”袁真面容一肃道。
“子规勿要在言,无论如何,没有朝廷诏书,某家绝不轻动大军”皇甫嵩摆了摆手,转身闭口不言。
袁真没想到一向以刚烈勇武著称的皇甫嵩竟会是如此回答自己,一时间竟怔在那里。
“送客”
“且慢,这里有朝中诸公联名给皇甫将军写的一封信”袁真见皇甫嵩开口送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皇甫嵩转身接过书信,来到帅案之前,正当袁真以为皇甫嵩要做下看信的时候,皇甫嵩却从案头山拿起引火之物将信纸点燃仍在地上。
“既然皇甫将军如此决绝,在下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请将军不要忘记,自己是大汉之臣”袁真见皇甫嵩心意已决,也只能作罢。
等到袁真从皇甫嵩的营帐中出去,另有早已守候在营帐外的三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