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黄昏将裸露的枝桠映照在地上，似一幅粗略的素描，不那么认真地笔触只留下一抹痕迹。我看着窗外，一对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人影手拉着手，缓慢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和谐却不知疲惫。老头和老太太如同初恋一样，手挽着手，只是满脸的皱纹在风中颤抖着，只是满头的白发在空中呼应着。老太太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精神矍铄倒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他们蹒跚地迈着脚步，早不如以前的健步如飞，但他们的脸上依然笑着。甜蜜、安详地，效果了人生的种种磨难，笑过了生活得种种煎熬，最后笑在了这夕阳映照的黄昏美景之中。
我出神的望着窗外，他们像是冬日里的一股暖阳，让萧瑟寒冷的天气有了一点生机。我掏出手机将眼前的画面拍了下来。严格听见了手机咔嚓的声音，转过头来。他怔怔地看着窗外，许久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点湿润，只是一瞬，他又将眼睛里的情绪抹掉了，好像刚才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你看”我举起手机给他看刚才拍的照片。
“嗯”
“我们以后也像这样好不好？”
“我们？”
“当然！”我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如果老了，老到快走不动了，还能牵着身边人的手一直走，一起看夕阳，一起逛街，一起看日出，一起做饭，那真的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对不对？”
“是啊”他没有过多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坐在床边、安静地坐着，听我在一边絮絮叨叨地，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我在讲话，他静静地听。听到赞许的时候点点头或者听到好笑的时候嘴角会有一个完美的弧度。
“你怎么不说话呢？”我拄着头转向他。
“我听着啊。”
“老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太叽叽喳喳了的。”我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自己的头。
“没有”他开口说，“有人陪伴说话挺好的。”
咚咚，门被人敲响，随即一个人推门进来，拿着果篮，笑意盈盈地走向我们。
“严老师，你好些了没有？我好担心你呢。”可欣将水果篮放在了一边床头，又转头笑着朝我打招呼，“笑雨！”
“恩恩，没事的。”严格点点头，说，“你今天不应该有平面广告的吗？怎么还有空来。”
“我怎么能不来呢，都是因为我，你才摔下来的，都是我不好”可欣美丽动人的大眼蒙上了一层雾气，满脸的歉意，眼泪几乎快留下来了，她缩了缩鼻子接着说，“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的，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严格扯过纸巾递给了她，安抚着说道：“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这个是意外，怪不得你。”
“是啊，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你别太自责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向旁边的果篮说道，“买了什么好吃的呢，我可忍不住啦。”
“我问了店家，店家说行动不便的人……”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惶惑的看向严格。他似乎没怎么在意这个敏感词，依旧和刚才一样的神色。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些对身体好，我就买了。”
“看着是不错的，”我拿出两个石榴，在手上掂了掂重量，看向严格说道，“石榴你是喜欢吃的。”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似乎有点意外，“嗯”他点了点头。
我吃石榴习惯将石榴切成很多小块，然后把鲜红欲滴的果粒一颗颗掰下来放进一个小碗里吃的时一把一把抓着吃。以前在大学里最喜欢的就是翘着二郎腿，一边剥石榴一边看电视，等到了鲜红诱人的石榴垒到了碗口，就可以大快朵颐了！我将石榴递给他们两个，可欣错愕的看着我，不明所以。
“这样吃？”她睁着大眼睛问我。
“对啊”我突然意识到可欣这样的淑女，怎么会用手抓着吃东西，这样的行为一定被她视作粗鲁，她的字典里怎么会有这两个字呢，“嗯，我要不给你拿个勺子？”
“哦，不用了”她朝我摆了摆手，整了整衣角说，“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去摄影棚了，严老师，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好的”严格点点头。
她朝我挥手，转身走向门口，黑色蓬蓬裙消失在门口。
“你总是这么出人意料”严格拿过我手里的石榴，抓了一把塞进了嘴里，嚼着满嘴的石榴说，“真甜”
“没办法咯”我翻了一下白眼，“这叫一劳永逸，懂吗？”
“嗯，陆老师，受教了”他俯身作揖，故意严肃起来。
“好说好说”我看着他故作轻松逗我开心地样子，心里蓦然抽搐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