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医院,我将东西放在了柜子内,洗了些水果放在严格的床头。他手上握着一本书,脑袋却靠着床头歪向了一边,睡着了。我站起来轻轻拿过他手上的书,帮他掖了掖被子。
“你来了”他笑着朝我打招呼,想换个舒服的坐姿,他用尽了力气想抬起腿,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继续尝试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直到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挫败的神情,眼睛也暗淡下去。
“医生说恢复需要一段时间的,慢慢来别着急”我握着他的手,想要安抚他。
他握着拳头的有手愤怒地砸着自己的腿,颓丧地喊:“我今后会是个废人!我再也不能到处跑,不能拿器材,我是个废人!!”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医生都说只要康复训练后,你的腿会和以前一样的。你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和恢复。严格,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呢?”我按着他的手,真希望能够替他承受这一切,“我在这里呢,我们一起支持着你,你不能放弃,我们也不会让你放弃!”
“笑雨说的对啊,严格,你可不能倒下,我们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没了你这个领军人物可怎么办。孤儿院的小朋友们也一直缠着我问你,说严哥哥什么时候来教他们拍照。”沈仲走上了,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让我们多担心,尤其是笑雨,她……她不能够失去你!”
他打掉了沈仲的手,扯着被子背着我躺下了。
“没事的,病人一开始都会有些情绪”沈在我耳边轻声安慰说,“我们一定要振作精神。”
“恩恩,没事!”我朝他笑了笑,扔了个苹果给他,说道,“他不吃,我们吃!”
沈仲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突然接到学校里一个电话,他接了电话压低声音说,“喂,什么!!好的,我马上过来。”我从他焦虑的眼神里意识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我和他交换了眼神,朝他点点头,说:“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恩恩”沈仲拿着车钥匙看了一眼装睡的严格,然后三步并两步地走出了病房。
我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坐在他边上,安静地读起来。房间安静地可以听到书页翻动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我转过头瞄了一眼将头埋在被子里的严格,大声说:“看到一个笑话,给你念一下‘你姓什么?’‘伍’‘哪个伍’‘单人旁加一个一二三四五。’‘亻5这样’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哎呀,没文化这可怕,你说是吧。你说亻5这是个什么字吗?”
被子里的人一声不吭,我看着他的背影不放弃地说:“这个,这个更好笑哎,说‘唯一的一只原味鸡站立起来:“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额各位,”它顿了顿,继续说道,“都是辣鸡(辣鸡)。”哈哈哈!你听谐音的哎,不过怎么把自己也给骂了呢,你说这只鸡是不是傻,哈哈哈……”
被子里的人依旧没动静,我翻了页书,说:“你说是谁发明冷笑话的呢?太高冷了,难以理解。不过我相信你能理解的,是的吧?”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大声朝他喊道,“高冷系的动物!”
我真的忍不住了,甩掉书,跳上床,一把掀起他的被子,躺在被子下的人蜷曲着身体,他的侧脸对着我,绝望而没有生气,皱着眉头也不睁眼。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行动的粗鲁,拉他面对鲜血淋漓地伤口,不给他一丝一毫逃避的机会。像是一个常年处于黑暗中的人,我冷不丁地打开了大门,强迫他毫无准备地接受刺眼强烈的光芒。
“对不起,对不起”我抚摸着他的背,拿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摸着他的脸,在他身边躺下,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睁开眼,漆黑墨子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冰冷而又绝望的说:“笑雨,我是个废人了,我tm是个废人了。”
“你不是,你会好的。”我用力地握着他的手。
“你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只要你不赶我走。”
“你还是这么傻”他捏了捏我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我朝他笑了笑,伏在他的耳边说:“你比我更傻!”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老是任性冲动,我以后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也要快快乐乐的,好吗?”他温柔地叮嘱道,“别太用力爱一个人,对于我也是,太爱一个人,你的人生就会很被动,就只能围着这个人转了……”
“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我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愿意这么爱你,我不会让这种爱变成负担,我也愿意绕着你转,想月亮绕着太阳一样,不,月亮不能和太阳在同一片天空,我还是要同你在一起的。那么就是……就是两颗树,两颗蓬勃向上的树,我们在地上相互守望、扶持,在地下根茎缠绕,血脉相连。”
他望着我,声音梗咽,拉我拥进他的怀里,他双手用力地抱着我,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