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言,赶走李月娘之后,一待入夜天色昏暗,他就把房门一关,走出柴房小院。
在府里绕来绕去,绕到后花园墙角一处无人地方,丢出事先偷来的飞爪,翻了过去。
落出府外小巷地面,收起飞爪,他径直朝翠园行去。
待他推开院门,进了园中,却看到前院影壁前,那袁公子正和老鸨说话,旁边还站了七八个人,都是一样,身着长衫,文士打扮,一群年轻书生。
那老鸨还是拿着个团扇,花枝招展,体态风流,被一群年轻人围着,柳腰款摆作态,毫无羞怯。
曹言不声不响的走近,听袁公子道:“赵姨娘,我们都是城中世居的人家,你为何偏将琴音姑娘嫁给那外地来的黑脸恶贼?叫他拔了头筹?”
他这一责问,其他几人也跟着帮腔,想必也都是扑花浪蝶。
赵姨娘举扇掩唇笑着,“哎哟哎哟,袁公子,赵公子,你们怎么这样说啊?。。。”
正不知如何应付,瞧见门口处曹言走来,便向他连续眨了眨眼。
曹言见状,无需会意,已经明白。走过来站到众书生身后,轻咳一声道:“咳咳,袁兄,别来无恙。”
书生们闻言,纷纷放开了赵姨娘,转过身来看他。
袁公子瞧见是他,当然气的不得了,目眦欲裂,恨恨出声。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况夺人所爱,和杀别人全家也差不多了。
曹言却不理会他表情,洋洋得意的大声道:“啧啧,袁兄弟啊,我那一千两白银花的可真是不冤,琴音姑娘那一身白花花的妙物,啧啧。。。香喷喷的。。。真是不简单。”
听他这么****的一说,众人都知道他就是那不惜重金梳拢花魁的无耻恶徒了,都又羡又妒的看着他。
袁公子气的咬牙出血,但是不想接他胡话,辱没斯文。
曹言又微微摇头道:“哎,可惜啊,她喊的久了,声音有点嘶哑。要不然再给我唱个******,倒挺不错的。”
众书生又是羡慕嫉妒恨。
曹言说完,看姓袁的还没反应。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呵呵。袁兄你们慢聊,我先走了,这新郎倌还没做够呢,只过了一天,还得半个月。”
说着,大摇大摆的走向内院门口。
袁公子恨恨的望着他背影。
他没走两步,却又停下回头道:“不过,你请放心,在下定会好好的怜惜琴音姑娘,努力耕耘,绝不会伤了她分毫,叫她以后不能给你弹琴。”
他虽然无赖,但是千金买笑,也是欢场里一向的规矩。袁公子一直克制忍让着。这时听他说的实在过分,简直像在故意侮辱自己,终于受不了了,气的紧捏住双拳,微微抬起了胳膊。
众书生见状,也咬牙切齿的捋起袖子,要替兄弟出头。
性急些的,就指着曹言骂道:“喂喂喂,你这小子,胡说什么!”“简直是寡廉鲜耻!”
曹言就是故意挑衅众人,回头又说了一句,“呵呵,你们别着急啊,看不到就流流口水好了。回家都给我好好的攒攒银子,免得半个月之后,还是没钱一亲芳泽,做个饿死的穷鬼。”
这话说的更过份了,众书生顿时群情激愤。
等他转身想进后院时,袁公子终于克制不住已然暴怒的情绪,猛然冲过去,高高的挥起拳头,打算向他后脑勺砸下。
赵姨娘一直以扇掩唇,微笑的看着曹言激怒众人。此时稍稍有些惊慌,担心的瞧向他。不知他要如何应付。
但袁姓书生两步迈去,胳膊还只举起一半,犹在半空之中,便被一只粗黑大手猛的回过来拿住。
曹言脖子后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感受到风声,立即回身捏住了向自己砸来的小小拳头。
两人一个是整天砍柴挑水,辛苦劳动练就的黝黑粗壮大手,一个是写诗作画,文弱白皙的漂亮小拳头,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抓紧之后,曹言轻轻一扭,咔咔声响,袁公子右手五个手指头立刻一起脱节了。
曹言把手一松开,他马上“啊”的一声惨叫,捂着两只袖子,痛的连连倒退,呼天抢地起来。
“唉呦唉呦,痛死我了!”
几名书生见状,忙一齐冲上去助阵,扑向曹言,伸足挥拳,“嗨,嗨,”“小子,纳命来!”“纳命来!”的胡乱叫着,乱踢乱打。
曹言面对众人,自然是轻松沉着的应对。
即便以寡敌众,这班文人书生,整日里吟诗作赋,饮酒纵歌取乐惯的,身子早被淘虚了,弱不经风,哪是他每天劈柴挑水,打坐练气的强悍苦力对手。
他还不敢动脚,怕伤人太甚,一手一个,顷刻间将书生们全都捏伤了手掌胳膊,丢翻在地。
完事之后,拍拍黑手,在七零八落的,唉呦唉呦”“妈呀!”叫痛人群中哈哈笑道:“呵呵,多谢各位承让了。知道本少爷要留点力气,去伺候琴音姑娘。”
说完,看也不看他们,只瞧了一眼鸨母赵姨娘,便转身大踏步进了内院。
众书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苦不堪言,真是既没办法和他说道德文章,也打不过人家丢脸,只好唉声叹气的一起爬起,互相搀扶着,哭爹骂娘,出门走了。
赵姨娘持着团扇,向着曹言背影淡淡一笑,待众人走后,去把院门紧闭。
曹言径直去了西厢,找到第三间房。
等他叩门而入,那年幼侍女立即把房门锁了。
进了屋,他绕过屏风看看外间,并无人影,走进里屋,也不见佳人芳踪。
琴音不知到哪儿去了?不禁困惑。想起也没看见桌子上的古琴,料是出门了。
便转头问跟在后面的小小侍女道:“琴音姑娘呢?怎么不在?”
那侍女低头答道:“师父在后院竹屋里,今晚不回来了。”
曹言听了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哦,想必是昨晚被我拒绝,不好意思再见面了。”
说着走到里屋床前坐下,对跟进来的侍女道:“既然这样,你可去外面休息了。”
那年幼侍女却还不走,站在门口,低头轻声道:“公子,师父,师父让我服侍公子。。。”
啊?不会吧!曹言一听这话,吓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这,这,你还是个小姑娘呢。。。
急道:“什么?原来她躲出去是这么回事。。。”
“这,这,这真是胡闹,你才多大啊。。。快去外面,明天我要好好骂她一顿。”
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挥挥手,黑脸气的发烫。
那豆蔻少女听他训斥,却不转身逃走。竟然鼓起勇气,慢慢的走到他床前,抬头直视着他,口中坚声道:“公子,请别赶我走。师父救过我一命,既然让我来服侍公子,我一定要完成他的嘱托,请公子成全。”
看她走到自己面前,小胸脯一鼓一鼓,小脸红扑扑的,体态娇小,轻衣薄裳,看着同样也是眉目如画,就和以前的李月娘一样。
曹言心里就忍不住的慌乱。
少女被他看了两下,顿时羞的闭上了漂亮眼睛,娇躯微微的颤抖。
紧张之余,却又毅然伸出小手把肩上短衫一拉,露出了白里透红的柔软娇嫩肌肤。
见她还要往下扯去,曹言心道不妙,会忍不住的,连忙摆手制止道:“别急别急,等会儿再脱。你先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少女听了,睁开清澈双目,既释然又哀怨,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娘在这儿生的我,就叫我翠儿。”
“嗯,”曹言点点头,把目光从她香肩上移开,定下心神,又问道:“那你姓什么?”
翠儿还是微微的低着头,轻声答道:“我没父亲,也没姓氏。也不知道我娘姓什么。”
一听这句话,曹言顿时明白她的可怜身世。在心里长叹一声道,唉,想必她母亲也是生在这院户之中,故而没了姓氏。
又道:“琴音既然是你师父,那你也是本教中人了。”
“嗯,”听到琴音的名字,翠儿情绪顿时好了起来,抬起头坚韧的答道:“但师父虽然收我为徒,传我绝艺,还没让我正式入教。”
曹言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做了她弟子?跟她都学些什么?学了多久?”
听他抛出一连串问题,翠儿想了一下,答道:“去年,我刚长到十三四岁,娘就定要叫我去接客。那天,我很害怕,哭了很久。刚好师父经过我们院子,听到之后就对我娘说了,要了我去。让我跟在她身边,教我怎么学别人说话。”
曹言听完又点点头,原来她的口技之术果然是向琴音学的。想起她小小年纪,就模仿些男男女女的怪声,不禁无语。
翠儿倒是毫不羞怯,仿佛只要是师父教的,就天经地义,仍大胆的直直盯着他瞧。
曹言避开她目光,又问道:“那后来呢?”
翠儿略带兴奋,又答道:“后来,我做了师父侍女之后,连赵姨娘都不敢再打我了。园子里的人都对我恭恭敬敬的。我就猜,师父一定有些来历。”
“果然,前几天,师父终于告诉了我,她是白莲教的,来此寻人,因为见我可怜,才收了我为徒。让我好好练功,将来或许可以继承她衣钵。”
“所以我一直跟着她,形影不离的。她,她才会叫我来服侍公子。。。”
说完,又略显紧张的低下头去。
曹言听的明白,先点点头,感叹道:“哎,你这小小年纪,这么快就学会了模仿别人声音,真是聪明。”
“只可惜啊。像我一样,命运不佳。”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翠儿抬头看着他,坚定道:“公子,你何出此言?我虽然出身低贱,但是遇到师父,将来一定也能跟着她学成绝艺,入我教门,做个有为之士。”
曹言摇摇头道:“唉,正是因为要入教,所以我才说你可怜。真可算是还没跳出火坑,转眼又进龙潭虎穴。”
翠儿闻言生气,语带不快道:“公子,你也是本教中人。怎么说这样的话?”
琴音大概也给她洗过脑了,像黑衣女对自己一样。
曹言语重心长的向她解释道:“翠儿,本教是朝廷大敌,干的都是些谋反杀头的事情。你跟随师父入教,恐怕随时有性命之忧啊。”
翠儿撇了撇嘴,不屑道:“哼,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
“公子你还真是胆小怕死,脓包的很。可知我教教义,就是降妖除魔,杀尽天下罪恶。又怎会害怕朝廷鹰犬?捐躯就义呢?”
说着,轻快的拉起了肩上衣裳。言外之意,你这家伙真是没用,看都不想给你看了。
被她心直口快的鄙薄,曹言有点尴尬。
正无语中,翠儿又一脸神往道:“公子,你可知道,世间万物,善恶两分,二者势不两立。唯有秉持光明,诛尽邪魔,才能创造出清明世界。所以我教所为,乃是经天纬地的千秋大业。”
“这些教义,难道你都没听过吗?”
此番歪理,曹言倒确实没听黑衣女说过。摇摇头,和颜悦色的驳道:“翠儿,你还年轻,怎么会明白这世界上万事万物,无论什么都是有可能善中带恶,善中有恶的,并无绝对,谁都说不清楚。岂能认为别人跟自己不同,就是邪魔外道,要诛尽杀绝?”
“再说了朝廷既已严禁本教,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就算只做个普通教徒,每天也要提心吊胆的,不算好事。”
二人意见相左,翠儿想了想不再争辩。沉默一会儿,含泪恨恨道:“公子,我真料不到师父如此垂青公子,公子却是这般庸人。”
“但师命难违,请你快些行事吧,让我少些痛楚。”
说着,又把衣裳一拉,露出鲜红色的小小抹胸,难过的闭上眼睛。
曹言吓了一跳,忙转过身,严肃道:“唉,你们师徒两个,真是一样糊涂。难道她先把你救了,又送给我糟蹋吗?”“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你情我愿,与禽兽何异。何况你还这么小。”
决然道:“快把衣服穿上,我深爱着家中妻子,绝不会辜负她。也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你只管出去吧,琴音若是误会了,我会向她解释。”
翠儿认真的看着他,见他态度坚决,虽然胆小懦弱,倒真不是贪花好色之辈,心里不由的暗自庆幸。
披上短衫,缓声道:“公子,你虽然胆小如鼠,却还有一片痴情。真可算得半个好人。”
呃,这样还只是半个好人,曹言听了一愣。
她又说道:“谢谢公子,明日我自向师父请罪。你安心休息吧。”
说完,弯腰低头一礼,转身去了外间。
听她走后,曹言转过身,自言自语道:“哎,你这孩子,还真是不懂事。世界上一千个男的遇到这种好事,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像我这样守身如玉的。。。居然还只说我是半个好人,真是够可怜的。。。”
感慨完,他又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起伏魔神功。
冥想无数周天,真气聚而又散,散而又聚,在他体内奔流不息。
一夜过去,第二日清晨,他又故伎重施,潜回了李府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