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祇,承天峰,苍涯掌门所居的莫觉宫。
苍涯正在宫中大发脾气,而旁边不停端茶递水,微笑而对的正是刚刚赶回来的萧声寒。
“胡闹!!!萧儿!给那祸害一个容身之所,就已是我苍祇恩泽了,昨天那主意也是你出的,怎的你今天居然光明正大的带她上早课,还把她捧到众人面前。萧儿,你何时这般糊涂?!”苍涯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责备道。
相反萧声寒一脸的轻松笑意,又倒了杯茶双手奉过去,像没听到般,顾左右而言它道:“师父您消消气,徒儿今天瞧见音默师侄倒是个好苗子,师父您老还真是偏心。”
苍涯轻抿一口茶,提起琴音默来苍涯的脸色才略微合缓下来。稍微冷静了下来说道:“音默是不错.你别跟为师岔开话题,曲歌离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声寒依旧一脸的轻松自在,回道:“师父,不就是一个早课,师父真的在乎吗?曲歌离到底是苍祇弟子,一点苍祇规律都不懂这也说不过去,师父总不能把曲歌离软禁在风驻院一辈子,所以徒儿觉得秋掌门不在,只要不出大乱子,由着她去吧,到底还是个孩子。师父觉得呢?”
苍涯沉默了许久,茶也渐冷,萧声寒将冷茶换掉,苍涯方才开口,语气略有些沉重:“萧儿,你知道‘苍生祇佑’四个字有多重吗?祖师非杀开创苍祇时,时逢天地浩劫,战乱交叠。外有妖魔肆虐,内有白延国与荻花城的战乱残杀。那场人间劫难就像神明抛弃了人间一样,黑夜永布,生灵涂炭.等神明想起人间时,我苍祇已撑起这天下。天下苍生,神祇护佑?!萧儿.守护这天下的早已不是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我苍祇啊!既然神明抛弃了人间,这天下就让我苍祇代替神明来守护。萧儿.你明白吗?!”
苍涯面色沉重,语气略有些沧桑,但眼里却藏不住坚定的目光。萧声寒也收起一脸的笑意,此刻他也是从未有过的郑重:“那.师父的意思是.”
苍涯出声打断萧声寒的话,盯着萧声寒的眼睛,喃喃道:“这九重天上早就没有神明了.萧儿.为师这一辈子不求对苍祇有功,但求对天下无过。祖师非杀所遗留的手札就在书案上,你大可以拿去看看,所以曲歌离我赌不起。”
萧声寒闻言,转身走向师父的书案,一卷泛黄的书册就平静的躺在那里。微风吹动书页停在一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几行字:
弦断音垮轮回永劫双兆咒起苍祇终焉
萧声寒离开莫觉宫,师父的话犹在耳边:“早课.去也就去了吧,但萧儿你须谨记,何谓苍生祇佑。去吧。”呵?萧声寒轻笑。苍生祇佑?与其说是代替神明来守护苍生。倒不如说苍祇就是天道。
苍祇即天。
另一边,琴音默却没有带曲歌离飞回风驻,而是拉着曲歌离略显冰冷的小手一路谈笑的走回风驻。一路引来不少人侧目驻足。
微风和缓,阳光铺在风驻的每个角落。白天的风驻比起夜晚,就显得太过普通,只有回廊里漏下些许斑驳的光影,倒还略有些生气。不同于苍曦的云海缭绕,苍芸殿的清冷威严,风驻就如同一滩死水,不起任何波澜,外面在嘈杂的声音也飘不进风驻,可以说曲歌离的到来,才为这一滩死水中注入了一丝涟漪。
“哈哈!琴哥哥,那个那个,看师父对面的那个是我的房间,挺大的吧,不过一个人住的怪冷清的。琴哥哥你来陪我住好吗?”曲歌离说着,就把琴音默往自己的房子里面拉。
琴音默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曲歌离的头,微笑道:“那怎么可以,曲歌儿是不再是小时候了,要懂事了不是?”
“可是.。。可是.。”可是你不在呀!曲歌离的神色略有些落寞。
“可是什么?”琴音默低头问道。
曲歌离摇了揺头,复又一脸的笑容接着说道:“没什么!嘻嘻,琴哥哥.今天怎么没来上早课呢?你是没看到师叔他欺负我,他..”
“我怎么?”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曲歌离猛的一转身,险些没站稳。
琴音默伸手拉住曲歌离,然后辅身施礼道:“师叔。”
曲歌离却在一旁撅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琴音默没有起来,却回头看了看一旁光顾站着的曲歌离,无奈的摇了揺头,刚想开口提醒曲歌离见到师叔不能这样。
萧声寒看着眼前的两人就觉得好笑,抬手让琴音默起来,说道:“以后不必如此多礼,你我师出同门,也称得上算是师兄师弟,至于曲歌儿.我就是喜欢她这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性格。”
“谢师叔。”琴音默答道。却没听到一旁的曲歌离有任何反映,琴音默这才低声唤一声:“曲歌儿?”
“谢!师!!叔!!!”曲歌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然后依旧满脸的不高兴。
“谢什么师叔啊,师叔姓萧。”萧声寒微笑着打断,一脸笑容的看着曲歌离阴沉的小脸,越发觉得可爱。
琴音默脸色略沉,对着曲歌离略有些严肃的说道:“曲歌儿!怎么这么无礼.”
“你怎么不问问师叔他.他.怎么欺负我的.我.呜呜呜呜.”
曲歌离眼泪汪汪的,泪水不住往下掉。琴音默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倒是萧声寒上前蹲了下来,为曲歌离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好好好!师叔错了,曲歌儿乖不要哭了。”
这不劝还好,一劝更是泪水涟涟的劝也劝不住:“讨厌!讨厌!我讨厌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把我往大家面前推?我只想好好的陪着琴哥哥。”
萧声寒一阵好哄,柔声说道:“曲歌儿乖。你不懂,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间,苍祇也免不了俗套,你没有师父‘护短’会吃亏的,师叔是为了你好。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好吗?别再哭了。师叔心都碎了。”萧声寒不停的摸着曲歌离的头,低声安慰道。而琴音默也对着曲歌离一阵好哄。发泄完了,曲歌离也哭累了,便靠在琴音默怀里沉沉睡去,似乎只有在琴音默的怀里方才觉得安心。
琴音默将曲歌离抱到床上,伸手宠溺般的摸了摸曲歌离还挂着泪痕的小脸,转身与萧声寒离开了风驻。
“师叔.。”
“怎么?”
“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这短短两天的变化,尤其是对曲歌离来说,在陌生的环境中,孤单的一个人。唯一依赖的人也不在身边,从踏入苍祇开始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不用。倒是你,还是多陪陪她吧。顺着自己的心走不要顾虑太多,可懂?”哼,轮回永劫.。真真是个笑话。
“师叔是说.。?”
“罢了!你记住就是。回去吧,师父一定在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