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的夜晚确实一道美景,整个风驻院就像在月上一样,月光虽明亮却不刺眼。柔柔的月光铺到曲歌离所睡的窗前,床上的曲歌离方才幽幽转醒。
一觉睡起来,已近是深夜。
略微整理下思绪,方才回想起白天的事情。脸上的泪痕犹在,琴音默安慰的话也犹在耳边。虽拜入苍祇到现在不过两天而已,所见所想却与自己所期待的全然不一。曾经的朝夕相伴,如今的独自一人。全然陌生的环境,唯独熟悉的只有他。不过也幸好有他。曲歌离心里不是不难过的,所以白天才会忍不住哭的那么伤心。但他说过,只有在苍祇,才能以手中剑去回护想要回护的人。
回护想要回护的人..
曲歌离想着想着,便轻笑起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琴音默想要回护的不正是自己吗?再说当初也答应好好陪着他,就算不能朝夕相处,但至少心是不变的。那,也就够了。
曲歌离收起心思,伸出手来拍拍自己的脸,脸上的泪痕犹在。睡了一天,这大好夜色,不出去走走岂不辜负?
夜凉如水,月夜清寒。曲歌离就四处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离开风驻很远,虽不认路,但只要朝着月的方向走,一准能回去。所以曲歌离更加没有顾忌的四处欣赏游荡,嘴里哼着故乡的小调。曲歌离天生就有一副很好的嗓音,那时候在村子里,琴音默抚琴,曲歌离唱歌,那样幸福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而今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一人。
曲歌离漫无目的的走着,却陷入了沉思,直到隐约有水声传来方才打断了曲歌离的回忆。
曲歌离抬眼观察周围的景色,草木茂盛,山石耸立,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水声似乎就是从前方山谷中传来。
闻声而去,曲歌离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山谷中一条不大的瀑布从中垂落,月光下的瀑布就像一条银色的稠带轻轻的垂入水面。仔细看来,瀑布下有一块平整的石头,石头并不大,高度几乎与水面平齐,不仔细看,倒还真不大能看见。瀑布倾入湖面,但湖面却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谷中风声正紧,但湖面依旧平静,水声潺潺,但瀑布却悄无声息。眼前的景色极美,却也有丝诡异与不寻常。
曲歌离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池边,看着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曲歌离看着自己明显哭过的小脸,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夜色已晚,这里又杳无人烟倒不如..
曲歌离索性脱掉鞋袜子,挽起衣裙,坐在湖边,将脚一点点放在水里。就在曲歌离刚触碰到池水时,曲歌离就像被一时抽空了所有力气。紧接着,一阵灼烧感从腿上传来,在曲歌离没有惊呼出声时,沾水的地方如同刀砍斧劈,又如同蛇蚁撕咬。曲歌离再也无法忍受,痛呼出声。那种痛苦让曲歌离浑身颤抖,挣扎着奋力将双脚从水中拉出来,却在一个挣扎间整个人跌落池中。
扑面而来的痛苦席卷了曲歌离的脑海,剧烈的疼痛使得曲歌离疯了般往岸边挣扎。
“琴哥哥!!救我!!!救我!!!谁来.救救我!!!!”
几番挣扎间曲歌离终于爬出了水中,瘫倒在岸边,再也动弹不得。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感犹在。而曲歌离脸色苍白,浑身还在因疼痛而颤抖。眼睛也越来越沉.
“琴哥哥.你在哪里.曲歌儿.撑不住了.”
终于要死了吗?也好,不用再痛苦了!只可惜.答应要陪着他的.。
曲歌离意识渐渐模糊,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像是睡了很久很久,身上的疼痛感已不在,但身体依旧沉的根本动弹不得。依稀感觉到有人在往自己嘴里强行灌着什么东西,味道略有些腥涩,一勺又一勺的,想要摇头躲开,却发觉自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这是传说中人死了要喝的忘川水吗?不是水吗.怎么.这么难以下咽。
不知是不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排斥,一只手轻轻抚上曲歌离的眉头,轻声说道:“怎么?!难喝?不想喝?那可不行,这都是你自己找的,就得自己受着,乖离儿,喝了才能尽快好起来的啊。”
怎么.有人.叫我.我.没死吗?是琴哥哥吗??琴哥哥!!!
曲歌离用尽力气艰难的睁开双眼,看见的却不是那个希望看见的人。面色毫不掩饰的表露着自己的失望。
眼前的男子坐在床边,一身暗红色的衣裳,手中端着药碗,一缕黑色的长发随意垂在胸前,眉眼皆挂着一如初见时那抹坏坏的微笑。修长的手指从曲歌离额头移到曲歌离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转而笑道:“至于那么失望吗?唉~离儿终于醒了啊,这次不考虑考虑以身相许什么的,本少爷可不答应。”
曲歌离眨了眨眼睛,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后,轻轻的扯了扯嘴角道:“荻溟?!怎么是你?你.我.”
“什么你呀我的?你是我救的,你是要嫁给我的。”荻溟轻轻舀了舀碗里的药,又喂过去一勺。
曲歌离看着那勺恐怖的药,撇了撇嘴有些不愿意喝下,又不能让荻溟一直端着,便闭着眼,一口喝了下去,那种腥涩的感觉,实在是难以下咽。
“荻溟?你?救了我?这是哪里啊?还有,这东西太难喝了。”曲歌离皱了皱眉,满脸嫌弃的表情盯着那药。
荻溟看着曲歌离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只好将碗放在一边,轻声笑道:“是呀,我救了你。不过这福利太差了,来叫声好哥哥我听听。”
“..”
“唉!你呀!真不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干什么,居然还跳到涤心池中,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啊?你师父都不跟你交待清楚的吗?真是乱来!”荻溟略带宠溺的伸手摸了摸曲歌离的头。
“我师父.我师父不在苍祇.”曲歌离小声呢喃道。
“哦?离儿拜在何人门下了?这师父真不负责任,我帮你去打他!”看着曲歌离,荻溟心里总觉得暖暖的,这孩子像一个人,一个能带给自己温暖,拉着自己袖子撒娇的人。所以不由自主的想宠着她,惯着她,疼着她。
“不.不怪师父.师父她姓秋,是苍祇的掌门.她不在的.”曲歌离对自己名义上的师父太过陌生,只知道她叫秋抚月,住在风驻院,写得一手好字,还有就是..她有十一年都没回苍祇了,真的很久了。
“..哦?有意思,居然.哈哈拜入一个已经失踪十一年的人门下,苍祇那帮还真能折腾。”秋抚月掌门失踪十一年,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完全可以说是生死未卜。居然让一个十岁孩子拜入一个说不定早就香消玉殒的人门下,苍祇那帮自命不凡的人到底是怎么思考的。
“十一年.失踪.?”师父她真的失踪了吗?可是师叔不是说师父因门中要事外出了吗?失踪?十一年..。杳无音讯吗?
“唉!先不说这个了,本少我实在好奇你是怎么跑到涤心池的?”
“涤心池?!你是说那.”曲歌离浑身轻颤,想起落入水中的痛不欲生,曲歌离回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涤心池是苍祇刑罚之一,对于你这样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来说,完全可以用痛不欲生来形容。就算是有修为的人,在涤心池下也撑不了多久。涤心池水不会对人造成外在伤害,但单是那痛就够人受得了。所以我实在好奇你是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幅样子的。”忆起自己匆匆赶到涤心池时,那娇小的身躯就趴在地上昏死过去,自己将她抱在怀里渡入灵力,自己也沾上了那池水,瞬间那种感觉险些让自己将怀中的曲歌离扔开,更遑论曲歌离是整个人跌入那池水中。
“我只是散步.不小心才.再说.我不知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昏倒了啊?”曲歌离一脸疑惑的看着坐在床边的那个总是笑得一脸纯良无害的男子,他救了自己两次。眼前这个叫荻溟的男子,总会带给自己说不出来的安心,那种感觉就像,依靠。
荻溟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示意曲歌离看自己脖子上带的小铃铛。幸亏上次给了她,否则..唉,她也委实是个人才,总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真不知道把你送到苍祇这件事我到底做的对或不对.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荻溟拉过曲歌离的小手,为她把脉,似乎问题已经不大了。
“没什么感觉了,已经不痛了。这是哪里?我到底睡了多久了啊?”曲歌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了手,对着荻溟笑着问道,笑容略有些生硬。
“我家。不多!三天而已。”
“什么?三天!我的天啊!快!快送我回苍祇,找不到我琴哥哥一定急坏了。”曲歌离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跳下来。
荻溟笑着摇了摇头,把曲歌离一把揪回来按在床边一边帮她穿鞋一边说道:“每每遇到那姓琴的,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本少好歹救了你两次,不得不说这福利太差,不是一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