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琴便与张氏说:“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张氏问:“什么法子?”
萧琴神秘地问张氏:“娘可知道现在世面上什么东西最值钱?”
张氏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古玩字画!”萧琴说。
一听这话张氏就急了,紧张地问萧琴:“你该不会是要偷老爷书房里的那个青瓷瓶和那几张古画吧?”
“娘你别急嘛!”萧琴安抚了张氏坐好,再与张氏说:“我知道那些都是老爷的宝贝,我哪里敢动它们?只是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些古玩字画是年头越久越值钱。”
“你还跟我胡扯,你分明就是惦记上了老爷手头的那张《斫琴图》了。”张氏道。
“我是惦记上了《斫琴图》。”萧琴倒是承认了,只是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惦记的不是老爷装在抽屉里的那幅,我惦记的是老爷挂在墙上的那幅。”
“挂在墙上的那幅?”张氏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了:“那不是老爷自己画的吗?”
萧琴说:“娘还不知道吧?这世面上有一种人,可以将新画做成旧画,神鬼难辨。”
“你是想把老爷画的那幅拿去给人做旧,然后再当真画换银子?”张氏一听就明白了,萧琴点头应是,张氏当即就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道不可以。
“娘你这是要让我死啊!”一见张氏不干,萧琴便哭闹了起来,道自己的命不好投生到了一个短命的爹,没本事的娘的家里,这才叫她当了表子如何如何的。
张氏本就觉得亏欠这个女儿,哪里经得起萧琴这般闹?没叫萧琴磨多少时候就应了,隔天便将那画儿摘了下来交给了萧琴,李道济问起的时候,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把那画给燎坏了。李道济向来信任她,心想坏了就坏了,那画自己虽是喜欢总比人值钱,便也没有多问。
后来李家遭难,张氏也没有想到是因为那幅画,只道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张氏对李道济也是有些执念的,因着知道肖平安诓骗了李云鹤的母亲肖氏,霸了李家的宅子,便死赖在宅子里头不走。女人耍起混来,肖平安也把她没有奈何,便也叫她留了下来。
过后两年,张氏的另一对儿女找了上来,与张氏一起过活,倒也和美。
只是再后来,那个春喜儿遭了报应,想着实在是对不起李道济,便想弥补一二。找人打听肖氏母子的下落,没有打听到,便想把宅子买下来,或许哪天就能赎了这份罪。
张氏也想着李云鹤姐弟能够回来呢,哪里肯叫别人把这宅子买了去?她觉得,只要这宅子在肖平安的手上,总有一天会落回到李云鹤姐弟的手上的。所以,在肖平安要卖宅子的时候就各种使坏。世人都说那个张相公是个疯子,却不知他疯也是有原因的,正是那走火入魔了的张氏给下的药。
春喜儿一心想要赎罪,哪里在乎那宅子是不是凶宅?坚持要将宅子买下来,一来二去地便与张氏起了冲突,吵嚷间便吵出了那“古画儿惹祸”的事来。张氏这才知道,她一直坚守的李家之所以败落全是因为她自己!
得知真相的张氏那叫一个悔啊,那叫一个恨啊!恨到了骨子里便想着一了百了的念头来。
使法子将又被卖到妓馆的萧琴喊了回来,一包药药死了萧琴,也药死了另一对儿子媳妇儿、女儿女婿,还搭上了两对孙子、外孙。张氏真的是疯了,人叫她药死了不算,她还将他们吊了起来,在屋里沤了一堆火,最后也把自己给吊了上去,一起熏成了腊肉干。
旧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春喜儿幡然悔悟,也得了好报,过了一段时间叫一个姓秦的老爷看中买回进府里,还颇受宠,那个姓穆的管事便是春喜再派去买那宅子的。
穆管事跟着肖平安去看了宅子,只见马棚里吊了一房梁的死人,吓得不轻,回去就跟春喜儿说了。春喜听了,也害怕起来,再不提要买那宅子的事,只当是过了,没曾想这时候给翻了出来。
自家里出事以后,李云鹤就常听母亲肖氏咬牙切齿地咒骂父亲的小妾萧琴,说就是她害得他们家家破人亡的,又对她耳提面命,说什么小妾最不是东西,最是下贱肮脏,又无情无义的人,后又逼她立下毒誓,要她誓不与人为妾,也誓不容妾,如若不然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死后也要受十八地狱的折磨,来生也会变猪变狗生生世世。
虽然一直知道自家之所以遭了横祸与那个萧琴脱不了关系,可李云鹤却不清楚其中的详细缘由。今日听了,竟有这些曲折,李云鹤的心头那叫一个恨啊,却是有恨无处渲。人死债销,就算要找张氏和萧琴两母女算帐,那也得等死后追去地府,如今,也只能忍了。至于这个春喜儿,想是她的报应也要来了,只是这个舅舅李云鹤倒是有些话想要与他说一说。
“有一件事云鹤很奇怪。”见着案子已经判完,李云鹤说道。
李云鹤现在在燕京城家喻户晓,更何况她还有“医使”的身份在,顺天认尹赵志元自然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赵志元当即首肯:“大娘子请说。”
“既然你知道这宅子里有死人,为何还敢把宅子卖给我?”李云鹤问肖平安道。
肖平安急道:“外甥女,你可不要误会啊,我可不是故意坑你的。我也不知道那一家子还吊在那梁上的啊,以为早就弄走了呢!”
“这倒是奇怪,难道那死了的人还会自己走路?”李云鹤失笑道。
“那倒不是。”肖平安说:“那次陪了穆大爷去看了宅子,回头我便给了邢五银子,让他悄悄地把尸体处理掉。哪里料到那王八蛋拿了我的银子,却不给我办事!若不是老爷清明,我就要被他害得吃牢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