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有个女儿叫萧琴,十一岁的时候被张氏的婆家人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将她卖到了京城的“闹春闺”里,后来遇到了一个恩客将她赎了出来。萧琴的这个恩客叫程东齐,也是进士出身,家世很不错,官运却很差,在河南、山西几个穷县转悠了十几年,一直想从那地方挪出来却终不得愿。那年他上京城来述职,去了“闹春闺”里寻乐子,瞅见萧琴顺眼便将她赎了出来。后来经人指点下,请托到了李道济的门前,知道李道济子嗣单薄便想给他送个女人,瞧那萧琴腰细屁股大一副好生养的样子便将萧琴送给了李道济。
李道济本不想收这萧琴,却耐不住萧琴的哭求,也是他也犯了男人的通病,见得那萧琴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爱这才收了。
却是不想,收了个祸根。
其实萧琴早就有相好的了,就是她在“闹春闺”里的恩客,叫王进善,是一个举子。那个王进善长得是一表人才,又才十八九二十岁的上下,端得是丰流人物。自古姐儿爱俏,萧琴爱这举子爱得不行。
就在萧琴进了李家不足半年,王进善一举得中杏榜,也考中了进士,转年便派到了外地做官。
冬去春来,王进善来京里述职,想着踅摸升迁。在“闹春闺”故地重游时,得知萧琴现是吏部考功司郎中李道济李大人的如夫人,顿时心生欢喜寻上了门去。
两个人一见面,王进善将萧琴亲亲肉肉哄了一通,想着她能在李道济那儿吹吹枕头风,给他谋个好出路。萧琴爱他自然想他事事都好,便在李道济那里扯了谎,说是两个人是表亲。那会儿萧琴正怀着孩子,正是李道济的心头肉,那王进善既是她的表亲李道济自然会上心。只是,李道济一打听却黑了脸,只因那王进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在知县位上一任三年,把一个好好的单县弄得是荒野广陌。这样的人,李道济又怎么人保?
见在萧琴这里讨不得便宜,王进善也就将萧琴撂开手了,回头在“闹春闺”里和一个**喜的丫头好上了。当年萧琴在“闹春闺”挂牌的时候,就是这个春喜在身边侍候。这时候春喜已经挂牌好几个月了,有了几个常来常往的恩客,在她的牵线搭桥下,王进善搭上了宁朔侯的,曹蟠。
别看曹蟠是个武将,却极爱文墨。为了讨好曹蟠,王进善满世界地踅摸好字好画儿。春喜和萧琴常来常往,知道李道济擅临摹顾恺之的画,便心生一记,叫萧琴把李道济临摹得最好的那幅《斫琴图》拿出来给王进善。
萧琴本不敢,春喜便拿话激她:“姐姐口口声声地说爱公子,如今公子就求你这么点子事情你都不应,你这叫什么爱?”
论起来春喜可是萧琴的情敌,叫她当面这么一激萧琴哪里受得了?头脑一热就将那幅《斫琴图》拿了出来。她不愿意,也不过是看到李道济对那话爱不释手,也没有想别的。却不想,春喜和王进善回头找了一个作旧匠人,将画儿一作旧,将它当真迹送给了曹蟠。
还真别说,李道济的画功不完具是了得,那画儿在曹蟠手头好几个月他愣是没有看出来,后来还是自家女婿给他进了一幅同样的画,这才知道王进善给的这副是假的。
曹蟠气极了,当即叫人抓了王进善来就要打,王进善哪里肯叫板子打到自己的身上?他早就想好了。
“竟然是假的?”王进善先是一惊,十分不敢相信地道:“这画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这可是我小妾从她的姐姐手上淘换的,虽说是没有花几个钱,可那都是自己人,钱算个什么事儿?正是因为知道我要孝敬恩师,特意转给我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既然是亲戚,自然是不大可能是骗了。曹蟠的脸色缓了缓,问他:“这画原主是谁?”
“就是我那大姐夫。”王进善答。
曹蟠自然要问王进善的姐夫是谁,王进善就答了说是李道济。
一听是李道济,曹蟠就皱起了眉毛,问王进善:“你说他知道你是要拿这画孝敬我?”
“正是呢!”王进善连连点头,心里头欢喜得不行,知道事儿成了。
果然,几番盘问下来,曹蟠就认为李道济故意拿假画蒙骗自己,暗恨上了李道济。
如此以来,才有了后面李道济被诬陷的事。
本来嘛,李道济管的是考功人事,本不与兵事相干,偏巧了沙洲卫有事吏部派了李道济去那里公干,遇着了一个中级将官被为难。那事儿确实冤枉,李道济便为其说了句公道话。也是活该,那将官偏是曹蟠帐下的,与曹蟠本不合,曹蟠正等着收拾他呢。这下子,两厢碰在一起,曹蟠就一起收拾了。
边疆哪月不出点子事?曹蟠找了个机会给那个将官穿了个小鞋,那个将官就栽了跟头,一番操作就将李道济给牵连了进来。
却说被王进善送给曹蟠的画儿,也不是萧琴能够随便拿出去的。
自在李家安定下来,张氏便一直在寻自己的儿女,萧琴到了李府上来张氏便认了出来。因为想法多多,母女两个只是在私底下相认,没有叫别人知道。萧琴一心爱着王进善,想要替他谋个好出路,只是李道济宝贝他那些画儿呢,每天都得点看一遍,她哪里拿得出来?
萧琴知道张氏得李道济夫妻的信任,便与张氏商量:“娘,前头来的那个王进善又来找我了,说是让我给他一千两银子,如若不然就要告诉老爷我们两个有勾连。娘,你说该怎么办啊?”
一千两银子?张氏一听就傻了眼:“你怎么就招了那么个人?”
“这也是女儿的命!”萧琴哭哭涕涕地说。
女儿落得这般境地,还不是因为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看着女儿哭得难过,张氏更加难过,愁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