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跟你玩笑一下,你还当真了!”朱玉直道无趣,“不过,我是真的有事要跟你事。”
“是大嫂他们要入股的事?”李云鹤猜测。
庆余厅开业以来反应良好,开年后朱玉便和李云鹤商量着再开分号的事,邵家的几个太太听说了都来要求入股,李云鹤只以为朱玉是要跟自己说的这件事。
“不是这个。”朱玉道。
“那是为了什么?”李云鹤奇怪道。
挥了挥手,朱玉叫屋里服侍的人都退下,挪了位置到李云鹤跟前才说:“上回我就说,方延宇看你的眼神发直,你还不相信呢!我跟你说,果真是叫我给说中了!方家,来找我娘做媒了。”
“给我?”李云鹤一指自己的鼻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不是给你做媒,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朱玉没好气地道。
李云鹤愣了一愣,随即摇头,直说:“不行,不行,不行。”
“我就知道你会摇头说不行。”朱玉失笑。
“嗯?”这话听上去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李云鹤歪头看着朱玉。
朱玉道:“我都跟娘说了,你不会放弃行医的,偏我娘还不相信,非要我来问你个明白话。”
李云鹤点了点头,说:“不仅只是这一个原因。”
“还有别的什么事?”朱玉问道。
李云鹤说:“自古以来,结两姓之好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我一介孤女,实在是受不起方家那样的富贵。”
朱玉却觉得李云鹤太妄自菲薄了,好歹她的父亲也是个正五品的京官,而且还长在要职,且还有谥号的。再者,李云鹤现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且名声显耀,并非一般的女子。
“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李云鹤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这不叫妄自菲薄,我这是有自知之明。”一笑又说:“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
“这些都还不是最主要的?”朱玉瞠目结舌,问:“那是什么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像方家这样的人家,家里的男人们必定是妻妾成群。”李云鹤说:“我是发过毒誓的,誓不与人共侍一夫,更不容自己与人为妾。若有违誓,我将不得好死!就算是死了,也得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朱玉给吓坏了,直呼道:“呸呸呸!好好的你说这些话干什么?”
“姐姐,非我为了推脱与方家的这门亲事,故意说出这些来堵你们的口。而是我真的发过这样的毒誓,早在十年前就发过了。”李云鹤看着朱玉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
这必定是有缘故了。
读懂了李云鹤眼中的认真,朱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跟娘说的。”
都是了解李云鹤的,她发出那等重誓,大家一下子便明白是有缘故的,派人一打听,很容易就弄明白了。原来,李云鹤的父亲,当年那位以贫苦出身,下无所靠,上无所傍,仅凭着自己的经营,一路扶摇直上的“****王”李道济,就是栽在自己小妾身上的。
一个“孝”字大如天,如此一来这亲是真的结不成了,大家都觉得十分可惜。
方老太君将结果告诉给了方延宇,方延宇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只是方延宇心中也明白,结亲之事不能强人所难。他倒是也想过要聘李云鹤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傻话,只是秀霞前儿才诊出有了身孕。好歹服侍了自己十多年,又跟了自己一场,现在还为自己怀了孩儿,若是做得过份了那也太无情了。方延宇就想,他若不管不顾地赶走了秀霞,怕是在李云鹤的心里也会留下个“薄情寡恩”的印象,与其那样,不如将自己的那份心思隐起来,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也不叫李云鹤厌恶了他。
对于方延宇的心思,李云鹤是无从知道的,她现在遇到大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将李云鹤医道了得的事捅到了皇宫里,更不知道又如何吹捧了过,叫得宫里的贵人把她盯上了。今儿一早,礼部代传皇太后的懿旨,要叫她进宫侍候一个什么“宣妃”养胎,生子!
李云鹤傻了眼儿,皇宫那地方哪里是医生好进的?还是侍候皇妃的孕育之事,那可是阴谋诡计的集合体,一个搞不好,怕是能竖着进去,却只能横着出来了。
李云鹤第一个反应就是撂腿跑路,可抬起腿来一想又觉得不行。云飞还要在国子监读书备考呢,下半年就要秋试了,据说明年会有恩科。不仅是云飞,还有庆余厅,还有邵家、周家、许家,人家礼待了自己一场,总不能连累了他们吧?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概齐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李云鹤现在的样子就是这般。
好在不是立时三刻就得进宫去,人家礼部的人说了,李云鹤得让礼部的官员教着学十天半个月的规矩。
虽是如此,可拖得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啊!躲是躲不过去的。
就在李云鹤急得火上房的时候,京听得有消息传来,那宣妃小产了。四个多月的男胎,都成了型,落出来的时候都还在动呢。
怎么说的?怎么说的?可不就是叫李云鹤给说着了嘛!
好叫人心有余悸,虽然说是医者父母心,可李云鹤却还是忍不住长吁一口气,道了一声:“真是老天开眼呐!”
那宣妃的胎落得显眼,就是个白痴也能看出来是着了人的道儿。当今皇帝虽然还年轻,不过也有三十有四了,从他十四岁纳的第一个妃子算起,如今也有二十年了,却是一子一女皆无。以前没人怀孕也就罢了,现在有人怀了孕且还长了四个多月,却就这么没了,皇帝如何能不恨?
顿时,皇宫里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人心惶惶,你攀我咬,扯出许多的旧事来,桩桩件件听得人直冒冷汗,也叫皇帝的怒火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