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头,男人讲究的是“三妻四妾”,一正妻,两平妻,平妻就是侧室。虽然平妻比不得正妻尊贵,却也只差半个肩膀的高度,两方相见不至于行跪拜之礼。更重要的是,平妻所生子女亦算是嫡出,以后袭爵出仕也是无碍的。
听了祖母的话,方延宇的眼睛闪亮亮地直发光。
只是方老太君想得挺好,却是有一点为难。因着李云鹤家中并无长辈,又没有亲近的亲戚,去向谁提这个亲呢?
这天有人来禀:“周太医回京了。”
“这个老匹夫居然还敢回京城。”方老太君当即便雌威震怒,从座上弹起来,抓了龙头拐杖在手就要打上门去。
“祖母先莫要动怒。”方延宇将方老太君拦住,问来人:“他是上门来了吗?”
来人回答:“是。”
方延宇点了点头,对方老太君说:“他既是还敢上门,必是有原由的,不如先听听他说些什么。”
那周太医也非等闲的人物,还是轻易不要得罪的比较好,更何况两府二十来年的交情也不能因为一个孙太医就一股脑全抹灭了。
对方延宇的话方老太君还是听得进去的,虽然怒气未消,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你去叫他进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方老太君忍着怒气说道。
方延宇连忙叫人端来李云鹤给开的益气平肝火的养生茶,亲自喂着方老太君吃了。
“我的好孙儿这般地孝顺,却是差点叫那两个老匹夫给害了。”方老太君且喜既恨地哭道。
“祖母万莫这样,孙儿这不是好好的么。”方延宇连忙来安慰。
那个下人很快去而复返,将周太医带了进来。
这个周太医鹤发童颜,一把雪白的胡须齐胸长,倒是一副高人的模样。
是李云鹤此时没有在这里,若是在,定会认出此人来。
“老太君安好?”周太医进得门来,冲着方老太君便是起手一礼,行的竟然是道家礼仪。
“安好什么!我没叫你差点儿害死!”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心头的那口恶气,方老太君张嘴便开起骂来,“你个老匹夫,在哪里弄来的那个神棍,害得我孙儿险些丢掉了性命!”
周太医倒是有涵养,被人兜头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竟不气不怒,依旧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从容地等着方老太君骂完。
方延宇连忙将方老太君安抚住,也是问道:“周老先生,延宇也是心中有这个疑问。依照延宇对您的了解,您不该识不得那孙太医的真面目啊!”
听了方延宇的话,周太医打了一个哈哈,说道:“谢方四爷的抬爱了。不过,你却是没有说错。依照我的眼力,又怎么会认那么一个人为知己朋友呢?”
“可是有什么缘由?”方延宇问。
“正是。”周太医说:“我也是听邢太医说了那孙太医之事,这才连忙赶回京城的。”道,“说起来真是叫人难过。老太君、方四爷有所不知,那个上京城来,拿着我的荐书进太医院,进方府治病的那个孙太医根本就不是我的那个朋友!我的那个朋友虽然也姓孙,却是根本没有来京城。”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老太君和方延宇齐声地问道。
“我的那个朋友是叫那个狗贼给害了。”周太医捶胸顿足地说道。
原来周太医这次回乡遇到了一个乡野医生,那人姓孙,医道很是高明。周太医爱才,觉得他的医术只行乡野实在是埋没了,便荐那孙郎中上燕京城太医院去,也好名符其实。孙太医也正有想到太医院供职提升名气的想法,却苦于没有门路,周太医所提正合他意。于是乎,孙郎中谢了周太医的提携常识之恩,揣着周太医给写的荐书,上燕京城来了。只是走在通州地界时,孙郎中水土不服,又因为天寒地冻得了风寒。自古医者都不能自医,孙郎中也不例外。正巧,同住一个客栈的便有一个游方郎中,孙郎中的童儿就找了他来与孙郎中看病。
一番交谈之下,才知道两个人竟是同姓,并且还是同乡,二人大呼有缘相交为朋友。
彼此相交,自然会对各自有些交待,孙郎中却不知自己的坦诚却招来杀身之祸
孙游医得知孙郎中的情况,便生了取而代之的心思,趁着孙郎中不注意在他的药里做了手脚。孙郎中没有想到孙游医会害自己,药喝下了肚才感觉不对头,却为时已晚了。孙郎中的童儿在事前已经被孙游医给迷翻,孙郎中现在也被放倒。孙游医拿绳子勒死了孙郎中和他的童儿,翻找出他们的身份文书和周太医给孙郎中写的荐书,趁着夜色将他们拉到荒郊野外埋了。
也是老天见怜,那孙游医虽然胆大包天,夜半埋人也免不得心虚,慌忙之中将没有察觉孙郎中的童儿并没有真死,淹埋童儿的土也浅薄松软。等得孙郎中走后,那童儿便从土坑里爬了出来。只是童儿胆小,受这番惊吓竟得了失魂之症,等他好了再回沧州报信已经到了年下了。正好,碰见了去景州办事的邢太医路过沧州,在跟周太医说起他推荐到太医院的那个孙太医惹了祸。
两厢一说,顿时知道那孙太医便是凶手了。听得那厮还去了方府,周太医大急,连忙往燕京城赶。
却不想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方老太君和方延宇唏吁不已,心情很是复杂。
这么说来周太医也算是受害者了,方家人自然是怪不到他头上来。于是乎,方老太君对周太医的怨气顿消,又合好如初了。
“我倒是觉得方四爷的气色比起当初从沧州回来时还要好许多。”落了座,周太医看了看方延宇说道。
“这都是我们命大。”方老太君还是有些气不平,说道。
周太医打了个哈哈,问道:“不知道是哪家郎中给看的?”
“是一个从顺德府来的。”方老太君说。
“顺德府?”周太医听了便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在顺德府我倒是认识两个医道不错的郎中,只是不知道给四爷看诊的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