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邵明调查的结果,事情的起因还是在腾大娘那里。只因为腾大娘的喘病这些年都是在“益寿堂”治,几乎花空了家底却总无起色。现如今却叫李云鹤一瓶药给治好了,腾大娘更是觉得这些年花在“益寿堂”钱子着实冤枉,便跑到“益寿堂”去闹,要叫“益寿堂”将她的银子还回来。
自李云鹤将医馆开起,“益寿堂”就大受影响,再叫腾大娘这般一闹更是恼火。瞧准了李云鹤无依无势,便想给她一点厉害瞧瞧,也叫她不要太得意,便找了那个叫赵大的混人弄了具刚死没几天的尸体抬到李云鹤医馆的门口,诬赖是李云鹤给治死的,坏了她的名声。
其实从“益寿堂”的心里讲只是想要给李云鹤一点儿颜色看看,杀杀她的锐气,并没有想要两家结仇的。那死尸漏洞百出,他们知道最终真相肯定会被查出,到时候也不干李云鹤什么事。
只是“益寿堂”想得好,但却没有想到有别的人来横插一脚,暗中推了一把。
这人是谁呢?
便是叫李云鹤给整了的皮管事。
原来皮管事见李云鹤就在宅子开起了医馆,就怀疑上自己是被李云鹤给耍弄了,便怀恨在心,一想要报复。“益寿堂”找赵大来闹事,正好给了皮管事契机。
赵大抬了尸体到门口刚闹上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来了,李云鹤自然怀疑五城兵马司的人与赵大有勾结,便派人去报案于顺天府。皮管事见状便将计就计,使人到顺天府去给廖知县递了话。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说是自己想要整李云鹤,而是说是河东王的意思,只因为李云鹤狐婿周铣。河东王虽是异姓王,却是手握兵权的实权王爷,比得一些皇族王爷还要显贵。
如周铣所说,这廖知县是苦读上来的,无根无基,无依无傍,又缺乏经营,是以都四十多岁了,做了十六七年的官还只是一个七品的知县。更是倒霉的是,他还是个顺天府的知县。天下的官员都知道,顺天府的官最是难做,尤其是像知县这样的芝麻绿豆般的小官,更是无以复加地难做。
廖知县一直想要挪个地方,却苦于没有门路,能攀上河东王简直是他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报。
如此,皮管事交办的事,廖知县又怎么会不遗余力地去办呢?
所以才在李云鹤一上堂来,便扔了一把的黑签,就是想要将李云鹤一顿板子打算,一了百了。
至于那个赵大,更是死得冤枉。
这赵大其人生性无赖,整天不务正业,又好逸恶劳,还有赌瘾,倒是他运气好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赵大对其老婆极好,早起倒洗脸水,夜下给洗脚,只是他这般待他老婆即是有原因的。
赵大生性懒惰,又家无恒产,还爱赌,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只因为她的老婆是个暗娼,拿了陪人睡觉的钱来养活着他。
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令人不耻,倒显得他老婆有情有义了。日深年久,竟有人恋上了她。
虽然常被人骂作“绿头龟”赵大却是整天乐滋滋的,却不知他老婆早就和人好上了,与他早就离心离德。
恋上赵大老婆的那人一心想要将她娶回家,只是赵大却不是好惹的,那人杀赵大之心久矣,却总是苦于没有机会。那天赵大去李云鹤医馆闹事,那人便在跟着看热闹,一路跟到了咸宜坊,看着当时的情况混乱他便暗中下了手。
“那个秦少武想得倒好,看着你会武想你踢赵大的那一脚必定不轻,便想他捂死了人便可赖到你的头上。”邵明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拿来捂赵大的帕子滑了丝,有一丝线钻进了赵大的鼻孔……还有,赵大在挣扎之间挠花了他的脸,血留在了赵大的手指甲里。”
竟是这样子的。
李云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事情也太复杂了些。
“没有想到这里头竟有这么多的事。”李云鹤起身,朝着邵明一拜:“多谢姐夫还我清白。”
“我可承不起这你这许多的谢。”邵明笑道:“我只是打理了一下官府,这些事情都是黄子期查出来了。”
“哦?我以前只是觉得黄子期有些见识、能力,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侦缉的能手。”这倒是令李云鹤倍感意外。
“倒是可惜了。”邵明叹道。
邵明这是欣赏黄子期吗?李云鹤上珠子一转,说道:“姐夫说得极是,我也常常感叹老天不公,叫黄子期境遇不顺。不过,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没准儿他终有一天会苦尽甘来呢!”
“这倒也是。”邵明笑着点头。
他竟然不话?
李云鹤只好说道:“除了能力,不知道姐夫对黄子期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没有深交,不过看上去是个正派的人。”邵明说。
这便好了。
李云鹤立即说道:“既然姐夫这么欣赏他,不如收入麾下?”邵明闻言诧异地朝她看来,李云鹤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过是一个医生,像他这般有大本事的人跟着我实在是委屈了。不瞒姐夫说,当日他们到我家来我便有言在先,他只是寄住在我这里,是我雇他们一家子帮我做事的。奴籍,我已经帮他销了。”
“妹妹这般又是为了哪般?”邵明饶有兴味地看着李云鹤。
“我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李云鹤黯然地回答。
邵明看了看李云鹤,端起茶碗浅尝着茶水,沉默良久他方才说道:“既是妹妹开了口,那我便做回小人吧。只望妹妹以后莫要怪我抢了你的人才,在你姐姐面前说我坏话!”说着一顿,又道:“不过也要问过他本人才好。”
“正是这个道理。”李云鹤笑着应道,连忙唤了小丫去请黄子期来。
黄子期很快便来了,李云鹤便将邵明和她商量的意思给他说了,黄子期并没有做多考虑便接受了。
看着李云鹤让其收拾行礼,黄子调头就走,朱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这人也太凉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