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铣第一反应就是还手,却是将手中的鞭子抖了抖却终是没有甩出来。吃疼不过李云鹤的巴掌,只得缩了脖梗儿拽马翻蹬,跳上了马背一溜烟儿地跑了。
只以为这小子就这样跑了呢,李云鹤正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马蹄哒哒地从前面走来,一抬头就见周铣簇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这小子!
明明是在生气的,李云鹤却不知道自己为何笑了,而那笑却是明明白白的欢喜,愉悦。
“嗯,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免得回头又叫什么廖知县,曾御史地再捉了去。”周铣坐在马背上,拽拽地说。
“此事不了,总有一天会被再捉回去的。”李云鹤说。
“他们敢!”周铣当即就毛了,李云鹤一眼就瞪了回去,他虽不耐烦,却也又道:“不会的,我回头就去找那人。”
“铣儿。”李云鹤朝周铣唤了一声,招了招手,让他离自己近一些。周铣不耐烦地打量了她两眼,到底还是挨了过去。两个人骑在马背上,肩并着肩地向前走着,李云鹤本想与周铣讲讲道理,待他挨着自己后却又不想讲了,只想与他就这般走着,慢慢地回家。
“铣儿,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跟云飞一样,都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的,不需要为我出头,也不需要为我犯下祸及自己的错事!”迎着晚霞,李云鹤这般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
李云鹤和周铣不知道的是,他们走过的一个街巷口里站了一行人,这一行四人,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虎背蜂腰,透过薄薄的衣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臂上虬结的肌肉。另一个是无须的老者,唇红齿白,面白如粉,露了些女态。而另一人,却是一身青衫蓝袖,发冠束顶,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圣人?”等得李云鹤和周铣走远,那白面无须的老者躬腰朝着青衫公子唤了一声。
“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蓝衣公子说。也只是吩咐了这么一句,便闲庭信步般离去。
“是。”白面无须的老者一愣,就见得一袂蓝衣从自己的面前滑过,忙应了一声。蓝衣公子离了巷口,就见他向来路的方向扫了一眼,就见得那巷子深处有一黑影一闪,随即又风过无痕了。
对于这京城,李云鹤还不太熟,只知道大概的方向和大概的路线。是以,只能随着周铣着。
也不知道周铣领的这条路是远是近,反正等到他们回到正西坊,已经是日落西山,月兔东升的时候。等在家里的人,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打转的脚步都将门口的那青石板路磨掉了一层皮。
“哎呀,大娘子你可算回来了!”李云鹤还以为回到家迎接她的是官差呢,没有想到却是朱玉身边的席婆子。
往里头瞅了一眼,再向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真无官差!
“回来了就好,大娘子快些进去吧,邵二爷陪着邵二太太等在里面呢!”黄子期从旁边过来,笑着说道。
朝着迎接自己的伙计、家人一一颌首,李云鹤走进了院来。
朱玉和邵明就在一进的院中等着的,是以,李云鹤一进门便碰上了听到声音迎出来的朱玉妇夫。
“妹妹!”一见得李云鹤,朱玉便泪如泉涌,扑过来拥着李云鹤哭得是肝肠寸断。
呃,她又没有怎么的!
李云鹤回抱着朱玉,感觉心里头暖烘烘的,好生地宜人。朱玉的身后随了一年轻的男子,正冲自己微微笑着,李云鹤猜测应该就是邵明邵苏子了,便冲他回了一个笑脸。
“云鹤妹妹放心,事情我已经办妥了。”邵苏子说。
“对对对,我就只顾着哭了,还没有跟你说正事呢!”朱玉听得邵苏子的声音,这才撑开身体,抹了眼泪歉意地说道。“妹妹还没有吃饭吧?我叫秋家娘俩给你留了饭。”又见得周铣站在后面,冲他点了点头道:“铣哥儿也来了?”
“玉姐姐。”周铣这时候倒还乖觉,冲着朱玉施了一礼唤了一声姐姐,又冲邵苏子施了一礼,唤了一声:“姐夫!”模样却是有些别扭。
吃饭皇帝大。
邵苏子想要跟李云鹤说一下事情,朱玉却说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让李云鹤吃了饭再说。
叫了秋氏母女和黄氏母女把饭摆上来,朱玉、邵苏子、周铣、李云鹤四人正好坐了桌子的四方,围在一起随便吃了几口,这才说起了正事。
朱玉先开口,为的只是在李云鹤这里替自己的夫君留下好印象,她道:“你就放心吧,事情你姐夫已经查清楚了。”说罢给邵苏子递了一个眼色,邵苏子无奈又宠溺地向她一笑,接言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那个抬过来的死人肯定跟咱们没有关系,这个是已经撇清了的。现在有问题的是在街上死的那个人,还有……”看了周铣一眼,“还有就是铣哥儿打了那廖知县的事,怕是也会算到你头上来。我们现在已经摸清楚了情况,那个叫赵大的人是益寿堂请来的,铁证已经被我们掌握,也移交到了有司衙门。而那个在街上众目睽睽下死了的赵大,死因现在也查明了,是被人捂死的。凶手业已找到,是正西坊坊市里的张屠夫。至于那个廖知县为何会为难你……不过是受人钱财而已,这个也勿需要担心,我们也会处理。”
不过才半日的时间,竟然做了这许多的事情!
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强撑着的李云鹤,这时候感觉自己好幸福,有人关心着,有人替你着急着,有人替你解决困难……
李云鹤起得身来,冲着邵苏子盈盈一拜,发自肺腑地唤了一声:“多谢姐夫。”说罢鼻梁处就是一酸,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几分涩意,“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许说这些话。”朱玉闻言不高兴了。
“对,你与玉儿情同姐妹,用不着说这些话。”邵苏子也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