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医不忌医,可是方延宇现在到底与一般病患不同,所说的是二人最为私密的事情。饶是李云鹤再有职业素养,这会儿也禁不住脸红,难以启齿。
可是再难说出口,这腔也得开。李云鹤硬着头皮地回答道:“是,您若不信可以另找名医来求证。”
方老太君神色不由得一黯,黯然神伤道:“哪里还需得找别人求证?”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方二夫人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哎呀,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这么点子事情。”说了扶住方老太君,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今天媳妇可说得您了,老太君,您啊这心真就是白****。宇哥儿以前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大家不说都清楚,可咱再看看现在的宇哥儿,咱们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再说了,云鹤都说了,这只是暂时的。不过缓过一年半载的事情,宇哥儿和云鹤才多大岁数啊?咱们着急着操这心做什么啊!”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方大夫人也转过弯来,也来劝方老太君:“可不是这么个理么,老太君不必难过。”
叫得两个儿媳妇这么一说,方老太君的脸色果然好了些,却依旧不嫌喜气,有些索然无味地站起身来,冲李云鹤和方延宇挥了挥手:“夜深了,你们早些安置了吧,我们回去了。”说罢再不多留,也不多说,径直走了出去。
两位老爷扶了老太君先走,夫人和兄弟妯娌们缓行一步,安慰了李云鹤和方延宇几句后才离开。
等得房门再次被关上,屋里又只剩李云鹤和方延宇两个人了,两个人相顾无言。
“这事儿给闹的。”方延宇左右顾盼,不敢看李云鹤的眼睛,那贼心却是已起,手又牵上了李云鹤的衣角。“云鹤,那个,祖母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也去歇了吧?”
“好。”李云鹤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强颜欢笑。
除去喜服,二人并排躺在床上,方延宇心跳如擂鼓,心猿意马,侧头偷偷地去瞄李云鹤,却见得她双目虚空望着帐顶,神色莫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在生气吗?”方延宇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李云鹤回答,直言道:“我只是觉得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那几个婆子、丫头我会处置的。”方延宇保证道。
“嗯。”李云鹤应了一声,看着被跳动着的烛火映出来的帐幔折皱,“睡了吧,明儿该要早起。”
“哦。”方延宇有些失望。
放下厚重的绸布帘子,烛火的光亮被隔绝在了外面,宽大的拔步床顿时变得狭窄。谁也没有再说话,小小的空间里若非有两人呼吸的声音,仿佛静得连时间都静止了一般。气流流转,把二人的气息彼此交换,一股暖昧慢慢地在两人周围升起。
感受到了身体的躁动,方延宇顺从地往身边那个飘着沁甜香味的身体挪了挪。离得近了,那股香气越发地浓烈而勾人,方延宇本已经打消了的贼心又再生气。
“云鹤。”方延宇抬手搭在了李云鹤的腰上,抓住了李云鹤的手,轻轻地用掌间摩擦,“咱们不生气了啊?”
“我没生气。”李云鹤回答,顿了顿,将搭在旁边的右手覆了上去,任由方延宇捉住亲昵地摩擦。
“没生气就好。”李云鹤小小的动作顿时取悦了方延宇,方延宇大起胆来,抬起左腿就搭在了李云鹤的腿上,如同手中正在做着的一般,上下左右轻轻地滑动着。
拔步床内好一阵子的红被翻浪,方延宇贪恋地伏在李云鹤的身上,回味着正在缓级退却的激情。方延宇虽然也有过几个女人,可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男女欢好竟是这般地美妙,他总算是明白那书中所描写的“洞房花烛夜,只恨今夜苦短,切盼次夜重来。”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方延宇感觉好得冒泡,李云鹤却不那么好,好在那长发覆盖了她的脸,要不然方延宇一准儿看到她轻皱的眉头,还有苍白的脸,以及布在额头的冷汗。
李云鹤本身就是一个医者,于男女欢好之事她并不陌生。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夫妻敦伦竟是这样的痛苦,《金足欲孽》、《两瓣桃花春记》里写的那般,什么“女儿喜,洞房花烛慵起。”完全不符。
喜,喜个屁啊!难受死了!
两个人一个回味无穷,一个心有余悸,倒也是各自相安,一觉到了天明。
新婚第二日是新人最烦忙的一天,要先去见过长辈,然后接受安排祭祖拜宗祠,接着就得行认亲礼,然后与亲戚们寒暄亲近,如此一天,直到给长辈请完晚安方能消停。
临嫁前邵郡侯夫人和朱玉都叫李云鹤添买人口,调理一番好带到方家来。李云鹤觉得自己又没有什么陪嫁,添买人口实在是没有必要,还是朱玉狠狠地将她说了一通,这才添买了两户陪嫁。
非得李云鹤小气,实在是银钱紧张,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啦。
李云鹤也想到进了方家门后会有许多的不方便,于是提前做了安排,外面的事情交给了青沐,柳嫂子负责管理她的陪嫁、私库,房中箱笼、贴身服侍诸事就由小丫负责。至于新买的两房人,便安排在了院中做事,由着这三人调遣好了。
李云鹤自觉安排得挺好,但是新婚后的第一天就出了问题。小丫估摸着李云鹤该起床了,便去小厨房寻热水,管小厨房的铁婆子却不给,说是府中事事皆有章程,鸡打鸣儿,狗看门,各管各事不得偷懒耍滑,也不得胡乱插手。
“可是,我们小姐向来都是我服侍。”小丫据理力争。
那铁婆子十分地厉害,竟毫无顾及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小丫头没见识,可俗语俚话总听过两句吧?在哪个山头就得唱哪个山头的歌,这里是方家,就得按照方家的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