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丫给气了个仰倒,这分明是欺生,而且欺得还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这是在欺她家主子。
“再哪个山头的歌,这个院里的歌怎么唱也得我家小姐做主。”柳小丫也是一个厉害的,当即便驳了过去。
“好个没规矩的小丫头,这院中是奶奶为尊,可这院也归这个府呢!这府里头上头有大夫人、二夫人,还有老太君呢!管不得这院?”铁婆子嚷道。
“怯!”柳小丫冷笑一声,“你这是说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他们这是要辖制我们小姐这个新媳妇么?”柳小丫心细一下子就抓住了铁婆子的话柄。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铁婆子当即感觉到不对,立即否认。
不想柳小丫却不打算放过她,两把撸起袖了,一把逮住铁婆子,质问铁婆子:“没这个意思?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走,我们出去,找你提的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也听一听,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扯了铁婆子就要往外拖。
铁婆子没有把柳小丫放在眼里,反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却不想一巴掌拍到了门框上,打得她手生疼。柳小丫早有防备看着巴掌过来了便往地上一蹲,叫铁婆子给打了个空。这头铁婆子还没有从诧异中缓过神来,那里柳小丫的反击已经打了过来,铁婆子就看到她在自己的肘后抚了一下,顿时就感觉到整条手臂都麻了,又见得她屈肘往自己的腰侧一顶,顿时疼得铁婆子倒吸凉气连声儿都发不出来了。
两个动作,两个部位的攻击,快如闪电,却又无风无浪,这才叫铁婆子认识到了柳小丫的厉害。
只是,这铁婆子却并不想就此认下这个大亏,当即就嚎了起来。柳小丫反灵也快,一把撒开铁婆子的手跑了,边跑边哭:“四爷,四爷,那个铁婆子打我!”小丫头机灵得很,知道去找方延宇不去找李云鹤。
方延宇这时候正缠着李云鹤想要来个晨起运动,听得柳小丫的哭声顿时就火冒,待听出这是李云鹤的陪嫁丫环的声音时又把火压了下去。
问清了事情原由,方延宇更是火冒三丈,他又不傻他明白这是在欺负他媳妇呢,这不是打他的脸么?当即便要发落铁婆子,一直冷眼旁观的李云鹤拦住了他道:“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口角,哪里就能当得了真?四爷且看她一把年纪的份上,这次就先饶过她吧。”
不是李云鹤想做好人,或者是软弱可欺,实在是昨天晚上才闹了一出大的,这会儿再闹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妥。至于她这般做后别人会是个什么态度……
没有关系,这世上不是还有“记账”这么一回事么?先暂时放过她,以观后效,要是这铁婆子真不开眼,待有机会了一并发落。
方延宇也不笨,很快就想到了此间关窍,恨恨地指了铁婆子说:“且放过你这一回,以后说话行事小心着些。”又叫那铁婆子给李云鹤认错,再与小丫道歉,铁婆子一一做了就将她打发了出去。
这边刚把铁婆子处理了,松鹤斋那边也来人催了:“老太君说请四爷和四奶奶去那边用早饭。”
又再稍式整理了一下,李云鹤和方延宇便去了松鹤斋。方老太君已经等候多时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见得李云鹤和方延宇进来便迫不及待地招呼他们快上桌:“怎的这时候才来?可叫祖母好等。”只见方延宇眉眼含春顿时心生欢喜,拉了李云鹤切切地好一通关怀。
陪着方老太君用完了早饭,前头来人说祠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方老太君便带李云鹤和方延宇前去。
就在李云鹤和方延宇被带进去拜祖先,将李云鹤的姓名写到了方家族谱里的时候,铁婆子已经哭哭啼啼地将自己在“崇吾山”受到的委屈告诉了她的主子。
铁婆子这位主子却是个不愿意忍耐的,在认亲礼上就当即发作了。
“云鹤啊。”方四太太拉着李云鹤的手,亲热极了,“昨儿个晚上让你受委屈了,不过那些婆子丫头们倒也没有恶意,只是怕你们年轻不知道深浅,这才多操些心。”
“有劳四婶您替我们操心了。”李云鹤笑笑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方四太太拍了拍李云鹤的手说:“你公婆去得早,老四是个没爹没娘的,有什么事可不就是我们操心!”看了看李云鹤的脸,只见她脸颊上飘着的红晕,知道她是一个新媳妇面皮子薄,不由得心中一宽,又再说道:“听说今天早上有又人闹事儿?”
装着害羞的李云鹤实在是忍不住上翻眼皮看了方四太太一眼,方四太太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脸上虽是笑着的,那眼睛里头却尽是挑衅。李云鹤心头一笑,看来铁婆子和昨天晚上打发出去的那一拨人都是方四太太的人了。
“不知道四婶是听谁嚼的舌头,没有那么一回事。”李云鹤笑着说道。
居然不接招?
方四太太一愣神,这时候李云鹤膝盖一弯,手便从方四太太的掌中滑了出去,施施然一礼,送上了自己备的鞋袜走向下家。
方四太太看着开始与本家亲戚见礼的李云鹤,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得意个什么劲?有道是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方四太太在心里头道。
方家是个大族,嫡支旁系庞杂,光在京的嫡支就数不胜数。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来参加李云鹤今天的认亲礼的,可就算是今天只来了三代近亲,也够李云鹤认的了。满满一堂的人,近二十户,百来十口的人,李云鹤就算是将她认草药背医经地本事都拿了出来,但到最后也免不得头昏脑胀,胸闷想吐。倒是方延宇命好,在认完了亲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有些乏了”,然后就可以回“崇吾山”逍遥自在去,独留李云鹤一人独自面对这一众人等。偏生这些人还都不是些好人,她有钱没钱,家势显赫还是卑微管他们什么事啊?说那些含沙射影的话来刺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