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不怕,我是郎中,来给你看病的,不是什么妖怪。”李云鹤放柔了声音,希望能够哄得她安静下来。
“不,你不要骗我,也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就是妖怪。”金二夫人十分地固执。
金二夫人反应很强烈,下身的血就顺着裤管儿淌了下来,淅淅沥沥地湿了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云鹤不敢再惹她,只得退后去,与金老夫人说:“你们先想办法把她安抚下来吧。”
“王母娘娘!”金二夫人突然眼冒精光,扑嗵一声就跳下了床,一把抱住了金老夫人哭求道:“王母娘娘救命啊,有妖怪要害小女子!”
“哪里来的妖怪。”这场面虽然有些可笑,但是这一声“王母娘娘”却令金老夫人心头无比地舒畅。金老夫人做出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轻声哄着金二夫人:“好了,不要害怕了,这里没有什么妖怪。”
金二夫人只是不依,指了李云鹤道:“她就是个妖怪。王母娘娘您看她,浑身上下全是白,没头、没脸、没手、没脚,连眼睛鼻子也没有,就在那里飘啊飘……啊!好吓人!王母娘娘救命!”说着一声就扑倒在金老夫人的怀里。
若刚才还稀哩糊涂的,听了金二夫人这么一番描述金老夫人顿时就明白了:“我就说那是一个怪物,是个祸害!叫他们扔了算了,偏老大还舍不得!”说着就头也不会道了一声:“送李大娘子出去!”
真个不长眼的老东西!
李云鹤一声冷笑,对上金二夫人清明的双眼,道:“老夫人还是请把二夫人扶在床上去吧,这天还凉着呢,到底是产妇,这般闹着,若是受了凉,闹不好会落下病根儿的。”
“对对对,你快到床上去躺着。”金老夫人迭声说着,态度倒是好了些,回头对李云鹤抱歉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大娘子暂且出去。”
“不劳贵府人等了,云鹤自己出去就是。”李云鹤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来。
这头李云鹤刚踏出了屋,就听得金二夫弱弱地唤了一声:“娘。”接着哭道:“可吓死人了,娘,可吓死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金老夫人小声地哄着:“我在这里呢,那些脏东西就不敢出来了。”还真把自己当成王母娘娘了。
李云鹤忍不住又是一声冷笑,招手来问青沐:“你刚才在门口,看到一个婆子怀里抱个东西出去了没有?穿的是赭色的上衣,下面系了一条松花色的裙子,抱在怀里的是个黑色的碗。”
“看见了。”青沐随手一指:“人不就在那里吗?”
顺着青沐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着了那婆子,手里还拿着那碗。刚好还顺路,李云鹤踱步走了过去,伸手就将那婆子的碗拿了过来,笑道:“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还抱在手里呢!”
“哎呀!”那婆子一把就将那碗夺了过去,当即要恼,抬头一瞧是李云鹤只好压住火,干笑道:“没得弄脏了大娘子的手。”说罢就将那碗藏到了身后。
这婆子是在跟另一婆子说话,那婆子见她这般也是觉得奇怪:“你拿个碗在手里做什么?”
“没什么,是个脏碗,要拿去洗的。”那婆子再顾不得闲聊,连忙揣了碗就走了。
“李大娘子。”留下的这位冲着李云鹤施了一礼。
“妈妈不必客气。”李云鹤点了点头,瞟了屋里一眼,道:“你们二夫人闹得厉害,妈妈怎么不去瞧瞧?”
那婆子说:“回大娘子的话,老奴是大夫人身边侍候的。大夫人听说二夫人生了个哥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叫我来道喜呢。却听见屋里闹,也不好进去。”
“哦。”李云鹤随口应了一声,道:“想你们家也没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了,我们便不打扰了,还请你给府里主事的说一声。”
“实在不好意思,哪晓得一起生,弄得府上又是欢喜又是忙乱的。”大夫人那边的婆子歉意地说道,一边送李云鹤往外走,一边客气:“还请大娘子多担待些。”
“无妨。”李云鹤随口应着,“随便找个丫头送我们出去就是了,妈妈你自去忙去。”
“如此就真是太不恭敬了。”那婆子不好意思道,忙叫了身边侍候的小丫环送李云鹤他们出去。
出了正院的大门,李云鹤将刚才抓碗的手指在鼻眼闻了闻,不由得笑了:“也不怕吃死!”
“怎么了?”青沐凑上前来轻声地问道。
李云鹤没有回答青沐的话,只将手伸到他鼻前。
青沐闻了闻,顿时瞪大了眼睛:“催……”
“嘘……”李云鹤竖起手指在嘴边,摇头说道:“不可说哉,不可说也。”
“哦哦哦。”青沐迭声地应着,应完了方觉不对,又道:“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那也是她自己找的!”李云鹤冷笑道,走到了二门口却又觉得这见死不救实在是有违医德,李云鹤转头对送他们出来的小丫环说:“你回去的时候若是看着二夫人实在不好,便跟你们老夫人说,让他们给她用全归汤。”
“哦。”小丫头傻傻的应了。
李云鹤也不多做解释,提步便跨出了二门,外头不见一个人,连个相送的都没有。
算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啥可计较的。
本想就这样走了,李云鹤突然想起跟来的两个人还没有出来。于是她只好叫住那个要回去的小丫头,请她道:“麻烦你去你们大夫人那里看一下,跟我来的两个人要出来了没有。”
“好。”小丫头应了,调头就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涨红着脸对李云鹤说了一声:“大娘子和小先生稍等。”
倒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李云鹤失笑,朝她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小丫头羞得不行,撒开丫子一溜烟儿就跑得没影了。
过了一会儿,金大老爷匆匆地赶来,对李云鹤道:“真是对不住,我们这府里实在是乱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