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夫人当即便怒了，喝道：“混帐东西，在糊弄谁呢？说，老二媳妇怎么了？”
“这个，这个……”几个婆子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但一副肯定有事的样子。
“真是一帮子好奴才！”金老夫人被掠得火气，冷笑道：“我金家好吃好喝地将你们待着，你们倒是好，却给主子气受。”
“我们不敢啊！”
“不是我们惹夫人生气的啊！”
几个婆子扑嗵一阵全都跪在了地上，七嘴八舌地哭闹着。
“娘。”一声气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一抬眼，就见得一三十来岁，发鬓散乱的妇人虚弱地靠在门口，苍白着一张瓜子脸，浅皱着一双柳叶儿耳，吟诵着两泡秋水，双唇蠕动，欲哭还忍。
这妇人身下的裙子还浸着血，又喊金老夫人娘，想是就是这认里的二夫人了。
“你怎么起来了？”金老夫人慌忙地奔了过去，将金二夫人扶住，疼道：“你这刚生完孩子呢，该是要好好躺着才是。”
“娘，你叫妈妈们起来可好？”金二夫人开口求道，话音刚起，噙在眼中的泪水一咕噜地就滚出了眼眶，漱漱地流淌成了一条小溪。“真不关她们的事。妈妈们照顾我一直都很周到。”
金二夫人坚持要免了那些婆子的责罚，金老夫人心疼她只好应下，然后叫了自己身边的婆子扶着她回到了屋里。
婆媳两个一起进了房中，金二夫人躺下，金老夫人坐在床边，轻言细语地问金二夫人：“怎么就突然发作了呢？算着日子，该是要再等一个来月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刚隐约听见一声小孩儿的哭声，我这肚子就疼了起来。”金二夫人娇娇弱弱地说。
“不过还好，倒还顺利。”金老夫人点了点头，说：“虽说孩子小了些，不过养养就好。也好，免得孩子大了你受罪。”又是笑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不然你哪里能一刻钟就能把孩子生下来的？”
“正是这个道理呢！”金二夫人也是笑道。
听得婆媳这话，李云鹤不由得挑了挑眉，母鸡下蛋也要“咯咯嗒”半天呢！只见得一个婆子贼兮兮地将南墙根处的一个碗收进了怀里，猫着腰走到了外面。余光一瞄，金二夫人也在看着那婆子离去的背景，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呵呵，这可有意思了啊！
不过可不管她李云鹤什么事。
“正好，庆余厅的李大娘子来了，快叫她给你看看。”金老夫人总算是想起李云鹤来了，忙请李云鹤给金二夫人看下脉。
“不用了。”金二夫人却是拒绝了，理由是：“媳妇觉得挺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说着还往床角缩了缩，小声道：“听大娘子刚才抱了那个妖，哦孩子？”
原来是这样。
李云鹤失笑，点头应了一声：“正是。”
金二夫人立即又往里头缩了缩，然后抬起头看了金老夫人一眼，眼里又噙起了泪花，委委屈屈地往外挪了挪，两眼直盯着李云鹤的手，又把手死死地藏在背子里。似乎，让李云鹤给她摸脉是多令她耻辱的事一样。
本来李云鹤不想为难她的，她偏生不开眼，要拿李云鹤做筏子。李云鹤有些气恼，干脆上前一步走到了床跟前，俯身看着金二夫人道：“二夫人这是怎么了？”又问金老夫人：“不知二夫人是几年几月几日几时生人？我记得河东王妃身边的邓嬷嬷提过，老夫人您是青龙木？”
“正是。”金老夫人应道，又问李云鹤：“医和相向来相通，莫不是大娘子看出了什么？”
“倒也不算什么。”李云鹤摇了摇头，说：“若是我所看不错，金二夫人应该是水命人吧？按说水木最是得宜才对……”
“有何不妥？”金老夫人忙问。
点到为止，李云鹤摇了摇头，说道：“想是因为二夫人身体虚弱所致，应该没事的。”说完，李云鹤便转身走了出来。
李云鹤这般反倒叫金老夫人更提心吊胆了，再管不得金二夫人身体如何了，直追着李云鹤出了屋，缠着李云鹤，非要让她把话讲清楚：“大娘子你别只说一半啊，到底有什么不妥？你刚才提及了我，莫不是我们两个有什么相防？”
“老夫人想多了。我只是看到二夫人眼下青黑，额角发亮，感觉有些不对。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她刚生完产，身体正虚弱的表相。”李云鹤解释道。
“哦，原是这样。”金老夫人应道。
“哐当！”突然从屋里传出一声响动，接着便是妇人惊叫的声音：“啊！啊！啊！”
“怎么回事？”金老夫人给吓了一跳。
屋里跑出来一个婆子，又急又怕地说道：“老夫人，二夫人的样子好吓人！”
“怎么了？”金老夫人闻言，转身就往里走，脚跨进了门跨又反身回来拉了李云鹤道：“再劳烦大娘子一回。”不由分说地拉了李云鹤进了屋。
就几须臾的时间，屋里便没了原先看到的井然和温馨，团成了一团。金二夫人像疯子一样在屋里喊着，哭着，闹着，疯狂地砸着地上的东西，大喊着：“妖怪！妖怪！”
“你们是死人吗？主子这样子，你们就干看着？”金老夫人又气又急，指着缩在边上的一众下人大骂。“还不快快把你们主子拉住，要是有个好歹，我揭了你们的皮。”
一众下人这才顶着“飞物”冲上前去，齐啦啦地将金二夫人拉住，连拖带拽地将她弄上了床。
金二夫人被按在了床上，又给盖上了被子。被子一上身，金二夫人便缩到了床角，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喃喃直道：“妖怪，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哪里来的妖怪？”金老夫人又气又急，与李云鹤道：“还请大娘子给我这儿媳妇瞧一瞧。”
“好。”李云鹤应了，走上前去。
“啊啊啊啊，妖怪啊，救命！”却是金二夫人闹得更凶了，抖了被子就来砸李云鹤，根本就不要她近前。那条被子，少说也有六七斤重，她愣是给抡圆了。一个产妇，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也真是难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