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遇着这么大的喜事,欢喜些也是应该的。”对这个金大老爷,李云鹤的印象倒还真不错。
“多谢大娘子担待。”金大老爷拱了拱手,与李云鹤说道:“怕是还要劳烦大娘子一番,内人似乎有些不妥,两位先生说请您过去看看。”
“如此,那便去看看吧。”李云鹤应道。
又跟着往回走,金大老爷在前面殷勤地领路,抄着近路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大房的正院。
一脚踏进正院大门,就听见从北屋里传来一声厮吼:“娘!”接着那声音哭喊道:“老爷都四十了,好容易得了这么一点儿骨血,你就看在他是您的亲孙子的份上,就给他留条活路吧!”
什么情况?李云鹤一惊,就见得金大老爷蹭蹭地往北院跑去。
伴随着金大老爷的脚步的是金老夫人的咆哮:“留什么留?留着这妖孽来害我们一害子吗?他一出世就害得老二媳妇小产,好险地保住了命,却是疯了!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再等他活着岂不我和你公公两把老骨头的老命也要赔进去?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紧接着便是那妇人护着孩子的声音,屋子里已经动起了手,似乎是那护孩子的妇人吃了亏。
“老太太,这好歹是条人命!”突然有人冷喝道,这是跟着李云鹤一起来的郎中高归雁。
吵闹声顿了顿,金老夫人道:“高先生,这是我金家的家事。”
“虽是你家的家事,可谁叫我今天碰上了?”高归雁说:“我们医者以活命为本,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一条活生生的人给弄死?”
“什么人?那是妖孽!是来害我们一家子的!”金老夫人大吼道。
“就算是妖孽,是来害我们一家子的,那也是我们该遭!”金大老爷已经奔至了房前,一掠门帘跨了进去,“俗话讲,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就算他是妖孽,那也是我们前辈子造了孽,活该今生得报!”
“你个逆子!”听得金大老爷这话,金老夫人给气得不行,哭骂道:“我这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接着便耍起泼来:“你这是要我和你爹的命啊!好,好,好,我们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也晓得你们两口子心贴心,肉贴肉,旁的都成了外人。即是如此,我也不碍你们的眼!”
话音刚落,就听见齐啦啦的呼喊、劝慰的声音,也不知道金老夫人做了什么,只听得金大老爷哭道:“娘啊!你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也想知道我做什么呢?”金老夫人哭嚎着,一声长过一声地喊着,喊着喊着却突然没有了声音。
“娘!娘!”
“老夫人!”
“高先生!”
屋子里又是一阵乱,高归雁的声音传来:“都散开些,别围得太紧。”那屋里稍式安静了一些。
这叫个什么事儿!
李云鹤微微一叹,对青沐道:“你去叫杜怀笙出来。”
青沐哦了一声,掠着小跑去了,不一会儿叫了杜怀笙出来。
“怎么回事?”李云鹤问杜怀笙。
杜怀笙这如这般地说了一番,虽然已经基本猜到了,但听了杜怀笙的一番描述后李云鹤和青沐还是忍不瞠目结舌。
“这金老夫人也太糊涂了吧?”青沐呼道:“那可是她的亲孙子!难道说金大老爷不是她生的?”
“不许胡说!”李云鹤朝青沐道,不过心里却是对青沐的话相当地认同,转头对杜怀笙说:“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不要管,你去里头看一看,要是没有什么大事便叫高归雁出来,我们回去。”
“好。”杜怀笙应了,去了北屋。
却是还不等杜怀笙将高归雁叫出来,一个婆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二夫人血崩了!”
果然腊月间的帐还得快,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这下子怕是走不了了。
果不其然,金老夫人奔出来一把就拽住了李云鹤:“还请李大娘子救我那儿媳妇一命!”
同样是儿媳妇,金老夫人这心偏得够可以的!
李云鹤到底做不到壁上观,少不得要随那金老夫人走一趟了。
行至二房所在的东跨院正房,老远李云鹤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这味儿大的,怕是只剩一口气了吧?李云鹤瞅了一眼东厢房,只见得一个婆子慌慌忙忙地在门口探了一眼,又急急忙忙地奔回了屋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老二媳妇!”金老夫人抢步进了屋里,一瞧二夫人已经气若游丝顿时心疼得不行,奔到床边去抓住二夫人的手急道:“好孩子,你可要撑住啊,我请了李大娘子来。”又转头问屋里伺候的人:“你们二老爷呢?”
一个个都低着头,只有一两个吱唔着:“不,不知道。”
“快去给我找!”金老夫人一声令下,下人们顿作乌散,屋里一下子就空了许多。金老夫人这才顾得来理李云鹤:“李大娘子快施妙术!”
“先让我看看。”李云鹤走上前去。
真的是很不妙,李云鹤连忙迭声吩咐:“全归汤!荆芷汤!”又喊青沐:“艾!”
高归雁和杜怀笙去写方子,叫金家的人去抓药,青沐也依言将艾条拿了出来,又找来了油灯点燃。李云鹤接过了青沐燎过的短针,在金二夫人的大敦穴和断红穴上各扎上了一针,再将炮制好的艾绒捏成团,放置在针头上,点燃艾绒,由着它烧。再拿了针刺了金二夫人的人中、百合、印堂各处扎了一针,稍等片刻,金二夫人幽幽地醒来。
“娘!”一睁眼金二夫人就哭喊着朝金老夫人的怀里扑,金老夫人一把将她按住,安抚道:“你快别动,李大娘子在给你施针呢!”
金二夫人看着李云鹤的目光闪了闪,凄凄哀哀道:“娘,孩儿的肚子好疼。刚才,那个妖怪又来了,拿了这么长的一柄刀,嗖地一下就捅到了孩儿的肚子里去了。把孩儿疼得啊,只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孩儿害怕极了,孩儿还想孝敬您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