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老百姓,怕惹祸上身,都往一边躲。
叶函定定的看着司徒凌,张口无言。
两人相望,各有情绪,司徒凌眉头微皱,叶函幸幸抹了抹鼻子。
王捕头瞧见是司徒凌,立刻笑开了眼睛,拱手嬉笑道,“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怎会来这儿了?”
司徒凌抬眼淡淡扫了王捕头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无事出来溜溜狗。”
叶函插不了话,嘴角一抽,看着跳的欢实的大黄,心里膈应,总有种遭背叛的感觉。
王捕头“呵呵”一笑,“王爷好生惬意,那属下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着拱手,手一挥,准备带着人走。
“慢着。”司徒凌眼角扫了一眼拉着叶函的两个人。出声喝道,不怒自威。
这凌王,虽说王捕头是莫殇的人,到底他是不敢得罪司徒凌的。
他悻悻止步,笑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你可晓得你抓的是何人?”司徒凌问的是王捕头,眼睛却扫向叶函。
那眼神儿,像是淬了冰一眼,叶函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虽说知道此时与自个儿无关,是个故意陷害的圈儿,但是偏偏是自己跑进了这个套里。
“这个属下自然晓得。”王捕头低身,小心翼翼的瞧了司徒凌一眼,“可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别说是王妃了,莫不是王爷想要包庇?”
司徒凌面色一凝,不轻不重的扫了王捕头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表情却是有一些阴霾,“包庇是不敢,不过这本王的人,自是本王来管,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意思是,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捕头笑意僵硬,“属下也是吃官家的俸禄,自然要做好本分不是?”
看来也是个聪明的,晓得借上头来压制司徒凌。
气氛忽然停滞,这大热的天儿,现在却是寒意四起,众人都是瞧戏的,看这阵势,这凌王是想提领王妃开脱了。
叶函吞吞吐沫,舔舔嘴,现在最没发言权的就是她了,而她也机智的闭嘴了。
司徒凌微微抬眸,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毙命的那个人,淡淡道,“来人,带下去,关进刑部大牢,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去……什么情况?
这一转变,众人皆醉。
叶函也瞪大了眼睛。可瞧着司徒凌那淡然的模样,动了动嘴皮子,却也是无言以对。
王捕头也惊讶,但是他却是出言阻止,“王爷,这本是司刑部的事,王爷插手空有不妥吧。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不是?”
司徒凌眼眸里眸光微动,寒意顿升,那骨子冷气又内而外散发,逼的人不敢靠近,更不敢抬头,他看着王捕头,“上面?若本王没有记错,从司刑部到这醉仙楼再快也要一刻钟的时间,而你似乎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嗯?”
王捕头面色一白,憋气儿无言以对,上面让他在此巡逻,他还疑惑,为何只绕这醉仙楼巡视,现在这出事儿倒是可解了他的疑惑,可这半路杀出个凌王,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司徒凌瞥了一眼在一旁干瞪眼儿的叶函,也没多看。
他倒是没有咄咄逼人,轻轻挥袍,转身便离去。
叶函也被带走了,王捕头只能干急眼儿,眼睁睁瞧着凌王把人带走。
他扭头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人,是哈撒漠柯使者的随从,死了漠北的人,这事儿就不简单了。
然,这都不是他该操心的,该操心怎么向上面交代。
——
于是叶姑娘活了两辈子,吃了人生第一次牢饭。
她坐在那铺了干稻草的地上,心里郁闷,这都什么事儿?
陷害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好处?
?虽然铺了稻草,可这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常年不得阳光照射,有些发霉,阴暗,有一股霉气味儿,还有一股腐臭味儿。
墙壁发腐,轻轻一碰就能掉层泥,还有丝丝水气儿,空气阴冷,叶函只穿了单薄的囚服。
她打了个寒碜,有些发冷。
周围只有一丝丝的亮,就是那窗户射进来的,范围再远点儿,便就瞧不怎么清楚了。
叹了口气,抱抱着腿儿发呆。
忽然外面传来一些脚步声,悉悉索索的,由远到进,似是往她这里来的。
过了一会儿果真瞧着一人怀里抱了什么东西,往她这里走来。
瞧着这穿着应该是狱卒。
“赶紧过来,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叶函挑眉,谁送的啥东西?她正疑惑,缓缓起身走过去。
那狱卒却是小声咕哝,“真不晓得什么世道,都入牢的人了,还有人送这么好的酒?”
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放,有碎碎念回去了。
酒?
叶函伸手抱起了那坛酒,拉开酒垛子,鼻子深深吸了口气。
清液?
难不成是莫殇送的?司徒凌说过这酒贵若黄金,而他也给她喝过,不是他,还能有谁?
?啧啧,这下让叶函模糊了,这什么个意思?都阶下囚了还能惦记着她?
而且消息也挺灵通的嘛,她前脚一进,他后脚就送东西来了。
难不成自己对他也有用处?叶函从来都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儿。
现在身在大牢,叶函倒也难得计较了,而且折腾一天了,这五脏庙还没祭奠呢?
饿的慌,有点酒也不错。
光喝酒没吃的,叶函还是饿得慌,心里不免有些气,把自个儿给整大牢来了,总要送点吃的吧。
这倒好,没影儿了。
“贱人,贱人啊,饿的老子心里发慌。”骂骂人,能转移注意力。
“还有心情吃?”
叶函扬着的头险些被呛到,后面说人坏话逮个正着,是个什么心态?
以叶函的心态是,早晓得一骂他就出来,真后悔没早点骂。
听这声儿,叶函不用猜,都晓得是谁。
她刷的从地上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渣,走到前面,看着两手空空的司徒凌,一挑眉,“我说你来看祖宗,东西都不拿点儿,合适么?”
这话说的,能气死人。
可司徒凌是谁,向来绷得主面子,他这一身白袍,这次披了黑色的貂毛披风,清心寡欲的模样,站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得道的高人,而那若有若无的高贵,优雅,和着他那身气息。雍容华贵,淡定自若。
无论是黑色还是白色,他都驾驭的很好,在他身上,更加称出他的气势,那抹不易察觉的王者气息。
如叶函所想,绝世而独立。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瞧见叶函依旧一副是事不关己,悠闲嬉笑的模样。他俊眉微蹙,轻启唇,“你这刁钻古怪的性子是与何人学的?”
这地儿太暗,而司徒凌来灯也没有提一个,就凭着那淡淡的光,叶函看着那绝色的面容上,明明有一丝无奈。
她看着司徒凌,微微一怔,轻笑一声,却反问道,“你怎么会在哪儿?”想了想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这厮肯定派了人跟踪她,不然这么次次都准确的找到自己?
司徒凌淡淡叹了口气,站的笔直,“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怎么在那儿?”
叶函被噎住,瞟了司徒一眼,悻悻摸了摸鼻子,她呵呵一笑,下一秒神情认真,“你是不晓得,我走的好好的,那河里突然窜出来这么大一条鱼。”她夸张的用手比了个大圆,说的跟真的一样,“唰的一下就把我给拽下去了,我与它大战三百个回合胜负难分,最终还是九死一生,逃得一命,我本来说整点吃的就回去的,哪晓得出了这幺蛾子?”
一句话,就把自己逃跑的事实给掩盖了。
司徒凌知道是她在胡扯,却也拿他没有办法,瞧着她穿的单薄的身子,他抬手一扒,推了锁门链子,跨进了牢门。走进叶函。
叶函一退,瞪大眼睛瞧着走进的司徒凌,诺诺道,“你要做什么?”
司徒凌瞧着她那模样,只低垂眼眸,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一抬手便披在了叶函身上。
一股淡淡香味儿,和男人味儿,还有属于司徒凌的那股味儿,迎面扑像叶函。披风搭在她身上带着司徒凌的体温,暖人。
她脑子一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披风,有些不自在。
“啧啧,却不想我夫君还是个暖男。”不自在瞟了一眼司徒凌,她语气调戏。
司徒凌看着始终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叶函,似是无言以对,只淡淡道,“此事有些棘手,死的是漠北的人。”
漠北的人?那漠北不会乘机闹事儿?
叶函抬眼,愣愣道,“人不是我杀的,他面色惨白带有青色,脖颈间留出的血带有乌色,很明显先毒后杀的。”
“我知。”他淡淡扫了叶函一眼,抬腿便往外走。声音不冷不热。
“司徒凌,我饿了,给我整点吃的来。”叶函瞧着快要离开的司徒凌,她急急开口,这破地方也不晓得要呆多久,不被弄死都得饿死。
司徒凌顿住,微微侧身,眼睛看向了叶函身后的酒坛,“有人给你送来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靠,这贱人。
这是在不爽么?公报私仇。
说完司徒凌继续往前走。
“司徒凌,我怕黑。”
这倒是实话,这么个了无生气,乌漆麻黑的地方,要是到了晚上,不吓死人。
说不定还有厉鬼冤魂什么的。
这么一想,叶函就不淡定了。
司徒凌有是一顿,他现在站的位子,以叶函的角度,只能隐约瞧见一片衣角。
“还有你怕的?”微微一顿,他放轻了声音,“此时关系国事,你先忍忍,可好?”
他大可甩手走人,虽说自个儿挂着他的命,但是现在她又死不了,可现在他却问她,可好?
像是如果自己说不好,他就会不顾一切把自己带走一样。
叶函只咧嘴一笑,轻轻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