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青藤皇宫的所有人都被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吓得彻夜不能眠,有些好奇的宫女太监小心的探出头来时,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耳边只听到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这让他们更加惊惧。
就在他们惴惴不安的时候,眼前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道湿热的液体飞溅在自己的脸上,几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借着烛火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一片血红。
一道人影忽然从上面跌了进来,正好砸在探出头的宫女身上,几名宫女看着面前浑身是血已经气绝的侍卫时,呆愣了几秒,半响,几道尖叫响彻天际。
朝阳宫,寝宫内,素昔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双目紧闭,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层层细汗布满她的额头,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而寝宫外隐隐传来的惨叫伴随着惊惧的尖叫更让她在睡梦中不安。
一道破空的尖叫像是一把匕首般,生生的刺进众人的耳膜之中,也因此,在噩梦中挣扎的素昔成功挣脱,猛地睁开了眼。
素昔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耳边听着寝宫外隐隐的喧嚣,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率,这才起身看着投影在窗户上,比平日多一倍的影子。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的寝宫外一定结结实实围了一圈的禁卫军。
素昔闭眼聆听着窗外传来的声音,然而却根本就听不到有价值的声音,只能依照情况看,似乎皇宫中闯入了什么人,而且那人本事不错,让整个皇宫都动荡起来了。不过朝阳宫的位置是在皇宫深处,按照这声音来说,那人目前离朝阳宫不远,一个闯入的人居然能在禁卫军中如此深入,这里面定有什么缘由。
或者说,不是闯入......而是那人本就在皇宫之内.......
素昔脸色微微一变,想到了昨日范瑾说的话,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素昔忙起身吃力地走到屏风处,取过自己的外衣披上,在自己的双腿快要支持不住之时拉过轮椅坐上,将放在一旁的面具戴上,本想要出寝宫的她,在手碰到门把的时候收回了手,反而转身往后殿而去。
而同时,朝阳宫不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极快的穿梭在禁卫军之中,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每每都会带起一片血色。早就收到消息的范维正准备率领所有的禁卫军将那人包抄的时候,却发现,一直追踪的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所有的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面又带着庆幸。毕竟那人一出现,所带起来的杀戮几乎让这些人恐惧,此刻消失不见的结果,不得不说他们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一个完全看不清面目又强大无比的杀手,不是谁都想要面对的。
“所有人听令,搜索整个皇宫,定要找出那个刺客!”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范维想到之前皇上捉拿的命令,正准备动手,那只妖孽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那心情绝对是轻松不起来的。命令一下,范维似乎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
“除了朝阳宫之外。”
而范维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极快的穿梭在他们一旁的草丛中,直往朝阳宫的方向而去。
朝阳宫后殿,一道小小的白色的身影轻巧地从高大的围墙角落的一个小洞钻了进来,那小东西一进来,就清楚的看清了后殿在他模糊记忆中的树,还有树下的石桌还有椅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一道微弱的银光闪过,一身白衣的司徒极月突兀的站在树下,本能地抚摸上那冰凉的石桌,上面还摆放着一套还未收起的茶具。司徒极月抬起还沾着血的利爪,试探性地碰了碰其中一个杯子,神色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道轻微的响动在后方传来,司徒极月身形一动,利爪快过理智,朝着那方向抓去。
“极月......”
一道极轻极淡,又似带着丝丝惊喜的声音响起,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瞬间锁住了他的动作,带血的利爪堪堪地停在了那人的鼻尖上,一滴鲜血低落在她的鼻尖之上,沿着她的脖颈流淌下来。
司徒极月微微歪了歪头,看着门边,坐在轮椅上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女人,艳丽的桃花眼似乎是见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点点的睁大,属于兽类的竖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着。
这个女人脸上带着一个精致的面具覆盖了整个右脸,而露出与的左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完美的,清冷孤傲,他不敢眨眼,睫毛因为硬生生睁开的眼皮儿激烈颤抖着,时间流沙在这一刻用悲恸的风吹开了遮掩下的真实。
司徒极月不动,不代表素昔不动。
在看到他忽然无预警地冲入自己的视线,带着满身的狼狈,震惊又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时,三年来平静的心湖再度荡起了涟漪。清冷的双眸带着丝丝的流光,素昔下意识地推动两边的轮子,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司徒极月依然一动不动,看着渐渐走近的素昔,终于从喉间颤抖地吐出了一句话。
“昔.....想你.......”
清晰的,带着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眷恋的声音,在素昔的耳畔炸响,炸毁了她最后的冷静。素昔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滑落,布满烧伤的双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几乎是潜意识着,司徒极月本能地微微弯下了腰,更加靠近了那张脸。
素昔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司徒极月脖子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五指穿过他失去光泽的银发,描绘着他精致奢华却又苍白的五官,沿着纹路,勾勒着他额上的花纹,抚过他依然带着血色却平静的双眼,然后,缓缓地将手绕到他的脑后,轻轻地,极尽温柔的将他拥抱住。
素昔深吸一口气,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模样,只是在他的耳边低低地喃语,像是宣誓一般。“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只有死别,不再生离。”沙哑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司徒极月呆呆地,任由她将自己抱住,感觉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似乎安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安和暴动。最后,司徒极月小心翼翼地,生怕将怀中的人弄坏一般,轻轻地将她紧紧地贴近自己,脑袋埋首在她的颈窝间,深深地将她身上的味道吸入肺中,刻印在心中。
“昔......”
素昔静静地抱着他,直到感觉怀中的人因为太过疲惫而将所有的体重都靠在自己身上,渐渐滑落改为坐在地上趴在她的腿上,就算如此,司徒极月的双手依然牢牢地禁锢着素昔的腰。
良久,住在偏殿小房间,早就被宫里的动静惊醒,前来查看的笑颖轻声走了进来,在看到趴在素昔腿上的人时,到嘴的惊呼在素昔瞬间看过来的冰冷目光下生生地咽了下去。
“殿下......”
“去拿一件披风过来。”
“是。”笑颖点点头,忙轻声走到另一边,取下挂在屏风上的披风。动作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当笑颖看到素昔接过披风,几乎可以算是温柔地将它披在那人身上时,看到她另一半完好的脸,那脸上柔和的神色时,心中不免有一瞬间的悸动。
原来,除了死去的安婉皇后之外,殿下也可以对别人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