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一**温柔起来,夏天的火红舞裾快要摇曳而过,这个夏天,他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心痛,但却得到了最大的幸福。只是如今,她远去北国,元穹院便似空了一般,空得让他心里一阵又一阵牵扯的涩痛。
她离去有多久了啊?为何自己感到如此漫长,仿佛已走过孤独漫长的千年。军报已好久不曾送来,难道出事了么?大军在通州受挫,屋光战死,明德重伤,他仍然记得那天顾花影带来军报时面上的悲戚和担忧,曾经并肩而战的兄弟,死在了异国他乡,他除了心痛又能如何。
金兀蒙放下画笔,他想绘一幅画,画里有他,有若儿,还有他和她的儿子。已画了几天,纸上仍是一片空白,他不知如何下笔,才能将他的幸福悉数画在这幅画上。
这幅画,他要留给若儿和他的孩子。不然,也许翊儿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翊儿,”金兀蒙俯身撩起小床的纱帐,翊儿睡得很熟,已长大了许多,抚着儿子小小的脸,金兀蒙轻声唤着,“翊儿,你告诉父王,你母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父王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母后,你说父王还能见到么?”
他的儿子仍旧睡着,抿着粉红的嘴,他总是这般不哭不闹,安静得像个女孩子,这样也好,以后若儿不必那么辛苦。想到这里,金兀蒙只觉双眼一热,他的儿子忽然醒来,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眼,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令金兀蒙心中一痛,双手将儿子抱在怀中,一面轻拍着儿子的背,一面柔声哄着:“翊儿,不哭,不哭,父王不该扰你睡觉,翊儿不哭……”
飞云、飞烟听见哭声,打起帘子进来,金兀蒙看她们进来,略带焦灼,皱着眉问:“翊儿怎么哭个不停?是不是病了?让太医来瞧瞧。”
“王上,不用担心,小王子是饿了,我来抱吧。”飞云走上前去从金兀蒙怀中抱过翊儿,一面哄着一面与飞烟往外行去,翊儿仍啼哭着,扯着金兀蒙的心,若儿如果在该多好。
“小王子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顾花影的声音自屋外隐约传来,飞云、飞烟一面答着一面抱着孩子去了偏殿,翊儿的哭声渐渐止了。金兀蒙微敛了神色,收了画纸。
顾花影掀帘进来,将手中军报递予金兀蒙,道:“刚到,我便送来了。”金兀蒙展开低头看着,顾花影在下方坐了,面色有些苍白,轻声缓道:
“清郡城破,古州失守,吴州快要……支持不住了,王后恐怕……”他蓦得住了声,眼中似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金兀蒙苍白的脸越发惨白,他明白顾花影未说完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一旦吴州城破,北国几十万大军利刃指向的便只有一处,那便是姚若所率的军队,那只余十万余人的军队。心中恐惧渐生,萧延,那个年轻的皇四子,他会对若儿下狠手么?迎娶时,他分明看到萧延眼中闪烁的痛色。
“王上,王后军中十余万人恐怕不行。”顾花影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只是要看他给或不给。金兀蒙的目光移向顾花影,已明白他所指何意,顾花影是在害怕他舍不得给么?整个夷国他都舍得,这,算得了什么。金兀蒙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声音中透着无比的坚决。
“传令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