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寒水门传来情报:通州城内驻军三十万,李会恩于八月二十三率十万大军往清郡而去,城中现有二十万大军。
众人再次失色,看着巨大的地图,皆醒悟过来。在大军抵涪犁郡前,萧延已在通州暗中布了一枚棋。吴州被围,僵持不下,涪犁郡赵启诈败,将大军引至通州,让其误以为只余残兵数万,使夷军入了圈套,大败。
夷军困于通州城外,通州袭清郡,南河郡袭古州,唯一的目标仍是吴州。清郡与古州的大部分兵力已调到吴州,恐两州郡禁不住十万大军的攻势,那时的吴州,便真的是孤城了,除了城破别无其它结果。那时,通州以南,便全是萧延掌控的范围了,再集大军北上,这区区十多万大军恐怕也难逃血光之灾。
“王后,”耶律一脸忧色,看着低头沉思的姚若,“这可如何是好?通州恐怕我们过不去了。”
姚若低低应了一声,抬头看着崔易,“的确,我们十二万大军,如果过不了通州,北国就完了。”微顿,又道:“崔先生,可有何良策?”
“通州城如今驻军二十万,我们只有十二万左右,兵力悬殊不是太大,不可正面迎敌,但有一计,可凭之与李会恩打一仗。只是这一计想要成功,极需时日演练。”崔易抬头,方前的惊色已无迹可寻,轻叩着地图扬起笑容。
西郡地处京都之西,北接原州,东南接南河郡。因地处京都后方,未曾调一兵一卒,感受不到一丝战争的硝烟。因毗邻京都,城镇倒也繁华。往南行二百里,便是南河郡边界,山林密布,鲜见人迹,野花烂漫,恍如世外桃源。
密林深处,山谷之中,清溪潺潺,立着几间木屋,篱笆果树,恍如农家。
院中,两个男子,一坐一立。
一袭白衣,没有一丝杂色,白得像冬天的雪,漆黑的长发垂而不束,映着雪白的纱衣,面覆银白面具,能看见他微勾起的双唇和一双深邃清寒的眸子。他坐在摇椅上,双手掩在长袖中,雪白的袍摆在风中摇曳。
他微扬着脸,看着立在身前高大的男子,黝黑的皮肤,身材强健,透着一股紧毅之色,一眼便知是常年生活在山中的男子。
“主上,”立着的男子唤着,声音有力而铿锵,“伤势如何?”
白衣男子扬起笑容,眸中却一片沉寂,看不到一丝笑意,“已无大碍,京都的弟兄可已全部撤回?”
“遵主上吩咐,已全部撤回,一个不留。”男子拱手答道。
自椅中立起,白衣男子缓缓垂手而行,立着的男子跟在其后,一阵林风吹来,白衣男子宽大的袍袖舞起,露出白晳的肌肤,可隐隐看到手背上暗青的血管。他负手而立,高高扬起头迎向直射而来的阳光,噙着一丝冷笑,如此久不曾见过阳光,这里的阳光竟有些陌生呢。
“情况如何?”白衣男子扬着头,阖上双眸,淡淡问着。
身后的汉子微垂着头,视线落在男子雪白宽大的袍摆上,恭声道:“吴州尚未被冯良平攻破,清郡、古州各被十万大军围攻,城破之日不远,夷国大军上一战大败后,拒于通州城外,休生养息,目前没有动静。”
男子睁开双眼,双眸静如止水,平视远方,除了绿色还是绿色,一望无际的山林,让他感到安全,轻笑了两声,启唇道:“符同倒是个硬汉子。”微顿,声音漠然,道:“粮草、马匹可都准备妥当?”
汉子俯头称是,又道:“众兄弟只等主上伤愈,便可出发。”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微垂头的属下,声音微柔,“这一次,要辛苦你们了。”侧首看向山林更深处,男子一字一顿、沉声道:“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