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些醒酒汤,姚若褪了繁复的宫服,只着了一件轻薄的丝衣,斜倚在窗边的长榻上低低地哼着摇篮曲,怀中的小金翊睡得正香,嫩白的肌肤,浓密的睫毛微闪微闪,小小的鼻头,粉红的小嘴偶尔匝巴匝巴的,似梦正酣。
“王后,早些歇息吧。”飞烟轻步进来微拨暗了烛火。姚若低低应了一声,却倚在榻上不动,道:“你们先睡吧,我等王上回来,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飞烟应着自去了。
姚若微直起身看向院外,黎国使节应该不会再敬夫君酒了吧,不然他身子怎么受得了,后转念一想倒也宽了心,顾花影在那里,肯定会为他挡了去的。
院角的高树隐在朦胧的夜色中,微风拂过只可闻枝叶摇晃的唏唆声,二人皆着黑衣,其中一人目光淡然,平静中带着一丝温暖,另一人眸光冷冽,微皱着眉,二人立在树上静静看着窗边一袭白衣的姚若,谁也没有出声。
寂静的夜里隐隐可以听到她口中轻吟的摇篮曲,窗前蔷薇又开了,淡淡的馨香弥漫在整个院中,院外回廊中几盏明亮的灯向元穹院行来,行礼声在黑夜中传来,目光冷冽的男子却头也没回一下,依旧凝视着低头浅唱的姚若,眸中隐有波光涌动。
金兀蒙朝院门口请安的内侍摆摆手,大步朝屋中行去,姚若听得声音已出了卧房迎到院中,低唤了一声夫君便扶了金兀蒙进屋,执灯的内侍悄声退下,院中又恢复了昏暗,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朝院外逸去。
“翊儿睡着了?”金兀蒙一面松开立领上的金扣,一面轻声问着。姚若走到榻边轻手关了窗户,自榻上抱起小金翊,含笑点头,又道:“没喝太多酒吧,要不要醒酒汤?”
金兀蒙笑了笑,见桌上还有小半盏醒酒汤,便端了喝尽了,道:“只喝了一些,顾花影替我挡了大半。”姚若见他把自己剩下的醒酒汤喝了,摇头笑道:“怕是凉了吧,要喝也喝热的呀。”金兀蒙自衣挂上取了披风给姚若系上,接过她手中的小金翊,道:“无妨,我们走吧,爹该等咱们了。”
穿过秘道,无影已在那头等候,姚远已收拾妥当,坐在院中喝茶等着他们。见二人前来,的脸上扬起笑容,立起自金兀蒙怀中接过孙儿复又坐下,笑道:“翊儿真乖,不哭不闹的。”
二人坐在姚远两侧,姚若隐有不舍之色,细细将父亲的披风重又系了一遍,垂眸道:“若儿知道爹去意已决,我多说亦是无益,现在我只希望你平安就好,早些回来。”
姚远点头不语,只是侧头温柔地看着她,仿佛在他的眼中,她仍是那个还未长大的女儿。天门关一役中,他以为自己要死去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而今,一切幸福可以接上了,而中间那一段没有他的空白,已吞逝了两个他的亲人,再也不得相见。
金兀蒙见姚远沉默不语,似有离别之苦,心下不忍,浅笑道:“爹,就如若儿所说,您早些平安归来就是了,到时我公开您国丈身份,您就可以住在宫里,天天和若儿、翊儿在一起了。”
“嗯,我知道。”姚远点点头,随口应着,道:“这个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住在这里也挺好的。”
“爹,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肯定每天我都要担心。”姚若心下难受,却也极力忍着,扬着微笑,一副小女儿情态。姚远一手将她揽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大声道:“傻若儿,爹说过等爹想你了,爹就回来了。况且爹武功也恢复了,你不要担心。”
金兀蒙朝无影挥挥手,无影走上前来递给他一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