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惊诧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他自椅中立起,眸中难掩痛色,忿然道:“见一个故人,你便如此失魂落魄,如此伤心欲绝?”
“我只是见了一个朋友,你便要如此责难么?”姚若微阖双眸,莫名的疲惫感袭来,回来的路上曾以为,回到宫中躲进他宽大的怀抱可以忘了一切,可这一次,他没有宽容地对她微笑,没有将她的哀伤纳入怀中。
金兀蒙绕过书案,大步走到姚若身旁,道:“朋友?水亦寒只是你的朋友么?”
姚若大惊,双目圆瞪,嘴唇微抖却一时说不出来话来,她面上的惊异却让金兀蒙的目光越发冰冷,让姚若觉得如置冰窟,她猛得从椅中立起,大声道:“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水亦寒。”
“没见过?”金兀蒙复大笑起来,脸上因痛苦而扭曲,“你去了念隐阁,你以为我不知么?你出来时满面泪水,你以为我不知么?”
心中大惊,他如何得知?心念飞闪,心中惊惧一片,寒水门分堂已被他暗中监视了。姚若猛抓着金兀蒙手臂,紧得关节泛白,大声道:“我没有见过他,为何你不相信?”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眼泪已说明了一切。寒水门在宫中有暗哨,难道我在念隐阁就没有么?水亦寒何时进城,何时去了何地,我一清二楚。”他缓缓掰开她的手指,后退一步,看着面色发白的姚若,却自己心痛如绞。
姚若恍然若失,双手一片冰凉,手心尽是冷汗,水亦寒真的来了达瓦么?为何她去念隐阁时他不来见她,他也如她这般不敢么?
她垂下空落落的手,握在袖中,似乎冷得失去了知觉一般。她以为在成为他的王后以后,她已经学会保持那份从容,帝后共治让她拥有了无尽的权利与力量,但现在她却发现,原来自己的力量在他的面前仍是如此弱小,他若是撇下了她,她便什么都不是,也许还会失去她唯一的亲人。
“你要对付寒水门么?”姚若心底涌起不尽的恐惧,别院那一群影子武士她自是知道的,若再发兵清剿,寒水门的人纵武功高强,必定寡不敌众。她抑制不住恐惧,双手掩在袖中微微发抖,她要失去他们了么?
金兀蒙将她眼底的恐惧与哀伤尽收眼底,强自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泠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夫君,我以为你是相信我的。”姚若任眸中哀伤尽泄,几分为水亦寒,几分为金兀蒙,她自己已不知晓。在这灿烂的秋日午后,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她短短一句话,透着沉沉的心伤和落寞,令他本已纷乱的心绪更是繁乱,金兀蒙背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我也以为你是相信我的,相信我能给你幸福,但你偶有的愁容、偶有的恍忽、今天的泪水与哀伤,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自以为是。我也曾经以为,只要我对你倾心付出,终有一天能打动你的心,能让我在你心中有一席之地,而你的心却如铁石一般,我不能撼动一分。因为,我不是水亦寒。”
他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将她弃在了身后。姚若大步追上去抓住金兀蒙的手,他的手冰凉,脉象有些混乱,姚若颤声叫道:“夫君。”
金兀蒙立着,手有些颤抖,却一眼也不看她,用力甩掉姚若的手,终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