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白兰身份,景妩寝食难安,她不知道金兀蒙是何时将白兰安插入宫,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果要取萧离性命,白兰已有太多机会,但为何却迟迟不动手,难道金兀蒙真的不打算如此?
景妩扬起自嘲的笑,安排一个线人在皇帝身边却只是为了给她暗传丸药么?
“景妩娘娘,凤仪宫在这边啊!”青儿走上前两步,轻轻攥住景妩的丝袖,急声叫道。
住了脚步,景妩抬眸不由苦笑,转身往回走去,青儿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景妩娘娘是怎么了,愁眉不展,心神不宁。
凤仪宫大红的宫门前,景妩默默地立着,恍忽听到里面萧无凡温润平和的嗓音,心中一酸,她已算不清他多久不曾在夕景园夜宿过了。每当他来夕景园中时,刚说了会儿话,兰园那边便派人来通传,说正妃娘娘有些不适请他去兰园。这时他总是以轻轻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歉意,但自己能说什么呢,还不是要微笑着,道,姐姐不适,你去看看吧。当他转身离开,越行越远时,她却总是泪流满面,而他从来都看不到她的泪水,因为他离开时从不曾回头看她。
踏上殿阶,他的声音更加清楚地传进她的耳中,景妩踱到门外的回廊上,斜斜看进那鲜红的宫门,园中一坐一立,萧无凡一袭月白锦袍映入她深潭般的眼眸,如此清晰。侧过身不再看他,景妩倚在阑杆上,微垂眼眸,阶下灿烂的花色照亮她寂寞的容颜。
“景妩娘娘,怎么不进去呢?”青儿立在阶下,轻笑言道。
景妩朝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春风刹那吹绽的桃花,美丽而短暂,微摇头,“他们还在议事,我们等等再进去。”随手掐了阑干边半绽的一朵茶花,瓣沿微微挑起如少女扬起的红唇,妩媚而娇艳。
一阵脚步声传来,那平缓踏实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可她却不想回头,殷红的指甲轻扣,掐断了一片花瓣,飘然坠入尘土,她听到他唤道:景妩。
“夫君。”景妩蓦然扬起明媚的笑容,侧首而笑,“和父皇议完事了?”萧无凡看着笑容明媚的她轻轻点头,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她的衣袖,景妩垂眸,嫣红的花瓣不知何时已落了一袖。
手中的茶花残落不堪,景妩随手掷入花丛中,微抿双唇,“你忙去吧,我去陪父皇说说话。”萧无凡薄唇微张,欲言又止,只轻抚她身后垂下的长发,笑容温暖却似带着无奈,声音柔和却似带着疲惫,“等忙完了我便去看你,我和你一起用晚膳。”
“好,我等你。”心中欢喜却微涩,他只需短短一句话,便可让她上天入地,泪意渐起,景妩扭头踏进宫门,她只是怕他看到她的眼泪而已。走了几步,景妩停住回头看向身后,他下阶而去,只留给她最后一抹月白的影子。
林木葱郁,拐过几道花墙,她便看到了萧离,他躺在树下的长椅中看书,微垂着头,面容平静,不,那不仅仅是平静,而是沉寂,没有生趣的沉寂,不属于一个帝王的沉寂。扬起淡淡的笑容,景妩走上前去,裣袂行礼,柔声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