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上朝宣布帝后共治后,姚若每日清早与他上早朝,每次去时一些官员有些许不习惯,但见姚若每日都去、从未缺席,便也渐渐习惯了。她上午陪他上朝,下午还要去议政厅随二相习治国之道,虽下午天气炎热,但她从不向他抱怨,只是偶尔眉稍的疲惫让他怜惜。
“飞云,王后还未回来么?”金兀蒙坐在元穹院书房里,望向窗外,已是夕阳低垂了。
立在帘外,飞云微掩笑意,这是王上问第三次了呢,心中虽笑却只是恭声道:“王后还没有回来。”飞烟每日随王后去议政厅,飞云便留在元穹院中侍候着。
若是平日,王后该回来了才是,今日怎的晚了些?飞云轻声走到园中,向院外张望着,瞥见院外飞烟的身影,淡淡一笑,疾步回院,打起水晶帘道:“王上,王后到院外的回廊了,马上就到了。”
金兀蒙起身疾步而出,衣袂拂过水晶帘,珠串轻摇,飞云笑笑随之而出。
飞烟刚迈进院中,金兀蒙疾步迎面而来,手中一摞奏折险些坠地,忙屈膝行礼,见金兀蒙往自己身后望去,忙道:“王后还在议政厅,让我转告王上,一会儿便回来。”
“王后让你把奏折拿回来做什么?”金兀蒙转回目光,随意翻着她手中的奏折,皆是几年前他批过的奏折,朱砂犹红,只是纸页有些泛黄。
“今天王后从书阁搬了些以前的奏折出来,说要拣些来看,便让我带了这些回来……”飞烟还未说完,金兀蒙已跨步出了元穹院,留下两个侍女相视而笑,王上和王后,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呢。
金兀蒙走得极快,几个时辰看不到她便觉心中似少了些什么,心中暗自觉得好笑,王后倒比王上更勤习政务了。风拂过,树叶落了一身他亦不顾,从元穹院到议政厅,他从未走得这么快过,他心中一直明白,她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路上卫兵纷纷行礼,而他只是挥挥手,匆匆而过。不长的一段路,今日竟似漫长而遥远,踏进议政厅外院,金兀蒙朝卫兵做了噤声手势,放轻脚步踱入院中。
议政厅,夷国权力的中心,这个心机斗尽、变幻诡谲的地方,他从未喜欢过,但此刻,他静静立在议政厅外,看着她熟悉的身影,悸动的心缓缓沉寂下来如同这平静夕光,他竟觉得议政厅有了一丝温暖与柔情。
金兀蒙缓缓踱近雕窗,透过窗前的蔷薇花丛,凝视着她专注的身影。御案一角堆着几沓高高低低的奏折,姚若坐在案前,面色庄重,目不转睛,柳眉微皱,她还不到19岁,却被他带上了这样一条艰辛、无奈的漫漫长路。
提步走入殿中,立在门口,金兀蒙叹道:“若儿……”姚若抬眸瞥了他一眼,复低头,淡淡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飞烟跟你说我片刻便回么?”
金兀蒙扬起无奈的笑容,走上御阶拿走姚若手中奏折,叹道:“走吧,回去了。”回头四顾,又道:“你让他们先出宫了?”姚若应了一声,立起去拿他手中奏折,却被金兀蒙顺势拥在怀中,道:“真不该让你这么辛苦。”
握了姚若的手拉着她出殿,姚若却只是看着他,不移一步,金兀蒙瞥她一眼,“哪些要带走?”姚若指指放在最边上的几本,金兀蒙叹口气,回手将奏折握入手中,姚若扬唇浅笑,任由他拉着自己出了议政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