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萧延入了凤仪宫正殿,毕规毕矩行了一礼方直起身,萧离执笔而立,抬头看着他,他手中捧着一只长盒,面上略有风尘之色,衣饰还算整齐,眉目间稍带疲惫之色,想必还未回府便进宫覆旨了。
萧离将笔挂在笔架上,微笑道:“不用这么急进宫覆旨,车马劳顿,虽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瞥了一眼长盒,又道:“手里捧的什么?”
萧延自赐宅住在宫外便与其父亲近较少,萧离也甚少以这种怜爱的口气跟他说话,方才一言令萧延微微动容,但萧无凡的影子浮上心头,硬生生将这一丝动容压了下去。
“公主说,父皇不能看到她出嫁,必定很遗憾,所以让崔先生画了一幅公主身披嫁衣的画像,特嘱咐我一回宫便转交父皇。”萧延打开长盒,一幅画轴露了出来。
萧离蓦得立起身来,周全儿见状,疾步走来取过画轴,缓缓展开在书案上。萧离立在案边,目光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伸手抚上画像,那袭明红的嫁衣他曾看过千次万次,却不曾一次看到云衣穿上这华美的凤裳,若儿,她定是知道自己所想所念吧。
她身着凤裳,髻戴凤冠,盈盈而立,浅浅而笑,身后红窗绿树,碧天白云。崔易画功的确很高,姚若立在画中,裙裾无风而舞,浅笑之声犹可闻,萧离抚上殷红的裙摆,目光越发柔和。
萧延立在下方,沉默不语,那幅画像他在回京途中早已看过成百上千次,从不离身,如珍惜生命一般爱惜这幅画像,她身披嫁衣的身影浮现眼前,他微垂头,唇角浮起一丝笑容,得画像相伴,对他而言亦是一大幸事。
“父皇,儿臣去看看母妃,儿臣先行告退。”萧延扬起一抹笑容,如山谷小溪般的清澈。萧离未抬头,只是随口道:“去吧,早些回府休息。”萧延应着出了凤仪殿。
琉妃见萧延平安归来,自是欣喜得紧,携了他在厅中坐着,正巧冯兰旭来琉璃宫问安,便一同坐了,和琉妃一起听萧延讲这次送嫁北上的情形。当说到金兀蒙将婚典在议政厅举行时,琉妃沉默了,她亦知议政厅相当于北国皇宫的崇政殿,而封后大典在北国从未有在崇政殿举行的先例,由此可见金兀蒙对姚若的非一般看待了。
“母妃,表姐宫中那景妩公主您可见过?”萧延见母妃眸光微黯,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自冯兰旭面上拂过,仍旧笑着问道。琉妃点头,“早见过了,兰旭带她来见过我,她长得也太像景贵妃了……”琉妃目光微转,看着殿外的天空,只有四方院墙的一角可见,似在回忆。
萧延脑海中亦浮现起那女子的模样,与姚若各具千秋,可惜终究是个要拿来牺牲的棋子,他笑着,亦不打断琉妃思路,见琉妃微现疲色,便朝冯兰旭别有深意的一瞥,便立起身道:“母妃,儿臣先回府了。”
冯兰旭亦起身告辞,琉妃点头应着,扶着侍女的手入内室休息去了。冯兰旭领着秋梧跟在萧延身后出了琉璃宫,萧延顿了脚步,笑容单纯而明亮,“听闻景妩公主时犯心悸,必要吃一种止痛药丸方可缓解,不然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