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梳洗一番,裹着外袍坐在窗前,看着满天的焰火,在灿烂至极的那一刹那逝去,滑落夜空,天空还来不及陷入黑暗,一朵朵炫丽的焰火又已绽亮了夜空,美到极致的炫烂。
飞云飞烟去了偏殿准备吃食,微微可闻院外兵士的巡逻声,屋中点着数只红烛,桔黄的光明亮而温暖,姚若索性倚上窗台,长长的袍摆拖在身后,伸手把玩着悬在窗前的蔷薇,花瓣轻落,沁人心脾的香气幽幽袭来,花瓣沾了她一身。
记得在议政厅中,三拜后礼官唱道:礼成!金兀蒙牵起她的手,向躬身而立的臣子扬声道:从今日起,她便是我夷国的王后,无论现在或是将来。
将来……
她忽然心中一滞,将来,若没有了他,她要如何安定这个国家?缩回把玩花朵的手,闭上双眼抚上腰间的玉佩,忽又滞了手,那已不是青玉佩了,而是夷国王后的凤佩,不觉心中一阵涩痛。
只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眉心,那熟悉的气息传来,她蓦然睁开眼,金兀蒙微躬着身怜惜地看着她,眸中笑意一片,柔柔道:“看你,哪有一点王后的样子。”姚若不禁也笑起来,发髻微松,袍衣微乱,半个身子倚在窗台上,的确没有王后应有的端庄。金兀蒙长臂微揽,将她自窗台上抱下,待她立定方松了手。腰间的力量传来,令姚若有些不自在,侧首看向别处,脸颊微热。
飞云飞烟怎的还不来?姚若看向门外,仍没有她们的身影,强自随意坐在椅中,朝他浅笑一下,低眸道:“你怎么这么快便过来了,不是去在庐苑参加喜宴么?”
金兀蒙笑笑,微眯双眼揉着额角,“昨夜一晚没睡,许你累便不准我累么?”姚若微震,他也竟也一夜没睡么?细细看,眉眼间确有沉沉的疲色,他亦是有病在身的人哪!心微软,嘴上却道:“你不在庐苑陪四皇子他们么?”
睁开双眸,看着素颜白衣、眸光闪烁的姚若,笑道:“我陪他们饮了几杯……”他话未说完,姚若已微变了脸色,打断他的话,急道:“你怎喝酒了?太医不是说不能喝酒的么?”
“无妨,只喝了几杯,得妻若此,岂有不喝酒之理?”金兀蒙眼中清光一片,有若孩童般的清澈与欣喜,这,算是她的关心么?
姚若微瞪他一眼,方觉自己刚才有些急了,微赧,只胡乱道:“你走了,庐苑那些人怎么办?”
“左相和右相自会处理,况且……”他打住了话,缓缓踱到姚若身前,双手撑在把手上,将姚若圈在椅中,目光灼灼凝视着姚若,久久不移开目光,眼底带着一丝谑笑。
姚若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拂过来,暖暖吹过耳边,有些轻痒,心跳微快,手心有些出汗,面色却依然平静,朝他浅浅笑着,道:“况且什么?”
金兀蒙唇角扬起深深的笑容,忽屈身向前,附在姚若耳边,笑道:“况且----你不希望你的夫君早些回来陪你么?”
还不待姚若回答,他已俯下身子吻上她的唇,如一只迅猛矫健的豹子,没有给她一丝拒绝的余地,将她一拉带进自己的怀中,与她唇齿相依。
姚若心惊,他身上微涩的气息紧紧将她包围,仿佛是杜苦子的味道,和着淡淡的酒香,溢入她的口中,他的唇温暖而急切,仿佛害怕她会消失一般汲取着她口中的气息。她双手曲在他肩上,终没有推开了,默默承受着他的索取,他----终是她的夫君啊!
缠绵深切的吻辗转在她唇角、眉梢、耳际,滚烫灼人。片刻,金兀蒙蓦然停下来,皱着双眉沉默着,紧紧拥住她,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多么地渴望她,多么想要她,但还不是现在,她曲在他肩上的双手虽没有推开他,但他却害怕下一刻抚上她身子的时候,她的拒绝。
姚若听着他的心跳,坚实而有力,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炙热与隐忍,心下颇酸,在答应嫁他那瞬间,她已知道今夜一幕,她是他的妻,为何要逃避?决心已下,姚若扬起微笑,双手勾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闭上双眼,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吻上他的唇。
金兀蒙只觉血气上涌,身体越发炙热,姚若微凉的手拉起他的手,覆上自己精致的身躯,外袍缓缓褪在了地上,露出极薄的底衣,金兀蒙心中存着最后一丝清醒,放开姚若后退一步,哑声唤道:“若儿……”
姚若轻声呵道,“我是你的妻!”丝带一扯,最后的底衣缓缓坠地,她就这样,**着立在他的面前,面色绯红,抑住心底的一丝酸涩,浅浅笑着,拉起他的手,往屏风后走去,金兀蒙心底防线彻底崩塌,横抱起姚若,走过屏风将她置于榻上,他的理智已被她彻底消弥了,红色的袍衣坠地,他覆身而上,纱帐在他手下打落,掩住一室春光。
水亦寒一身白衣,坐在荷塘的树下,看着天空中的灿烂至极的焰火,月光透过茂密的柳树,细长的叶影投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这焰火,定会持续到天明吧。
“堂主,”乐清然过来,亦是一袭清瑟的白衣,靠着水亦寒亦坐在树下,从袖中拿出一个碧莹莹的酒壶,递与水亦寒,“伤还没好便又出来了,要是若儿……”乐清然敛了笑意,瞥见水亦寒眼中的黯然,打住了话头。
二人沉默着,水亦寒看着焰火发呆,乐清然执壶自饮,浓郁的酒香漾在周身,令人心醉,水亦寒低下头,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酒壶,乐清然轻巧避过,掩在身后,“伤这么重,喝什么酒!”水亦寒也不怒,只默默缩回手,轻叹一声。
“天门关调来的人可都安排好了?”半晌,水亦寒才低声问道,夜空中的焰火接连不断,响亮的爆炸声远远传来,轻弱了许多,街道上隐隐可闻人群的欢笑声,可他的心底却感觉虚无一片,从未有过的虚无。
乐清然点头,笑道:“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养伤吧,寒水门还有我呢。”水亦寒侧头看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只有在这种时候,乐清然才会主动站出来承担起寒水门的一切。
“明天我便走了。”水亦寒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