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武逃命似的奔离青源县。回去的路上,徐武总感觉后面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追兵,于是不自觉的拼命的抽着马屁股。
到了天王寨,徐武马上派出卫兵通知各连迅速集合。两天后,徐武的4个连,1300余人全部到达天王寨。由于人数太多,大多数军队不得不在天王寨外的平地上驻扎。
军官们都在新建的议会厅交谈着,门口出现了徐武的身影,议会室立马安静下来。
徐武穿过站姿挺立着的人群,在长条桌的一端坐下,说,大家都坐吧,于是军官们齐刷刷的坐在了椅子上。
“大家一路上辛苦了。这次把大家召集起来因为一件重要的事。时间紧迫,我们今天就要作出决定。”徐武严肃的说道。
“营长,是不是又要打仗啊?”肖磊有些兴奋的问道。
肖磊这一问将军官们的好战情绪煽动了起来。大家在桌上七嘴八舌,说得不亦乐乎。唯有宋力文好像猜到了是什么事,紧锁眉头,不言不语。
“大家静一静!4连长说得对,敌人不让我们休息,近期将会大规模进攻天王山。”
不给各位军官反应的时间,徐武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一次,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郑重的考虑一下撤离青源地区这个提案。”
徐武话音一落议会室便炸开了锅。几乎所有的军官一下子都激动了起来,个别军官甚至激动得站了起来,对着徐武大喊大叫。
肖磊就是其中一个。“我们要坚决的战斗到底!”肖磊冲着徐武激动的喊道。“敌人来了又怎么样,上次孙政的部队耀武扬威的来,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打得跟落水狗一样吗!咱们现在有上千人,实力是几个月前的将近3倍!要我说啊,这次敌人既然敢来,咱们就别让他们走了。咱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敢惹咱们天王寨,虽众必诛!”
肖磊这番壮士气的话一下子将议会室的吵闹氛围带到高潮。军官们纷纷开着嗓子叫骂着,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甚至个别军官骂徐武“没种”,其他人也没任何反应。这要搁到平时,有人敢这样污蔑他们敬佩的长官,这人非被打死不可。
徐武只是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周围的骂声越来越小了。这时,宋力文站了起来。“那伙人真的是冲咱们来的?”宋力文问道。徐武看了宋力文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宋力文继续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周围所有人都不再言语,而是认真的听着这有些莫名的对话。
“此次进攻的主力是国民政府的精锐部队中央军24师,上万人。国民政府还下令青源县周围的所有地方武装统统协助24师进攻我们,所以总的进攻人数至少得有20000人吧”徐武顿了顿继续说:“李团长的部队也参加这次进攻。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国民政府下的命令,他李罗胜懂得明哲保身了,不会帮咱们了。”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宋力文直直的盯着徐武,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久久没有坐下。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咱们这几个月安分守己的,没做啥出格的事啊。”肖磊显然懵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于是肖磊把事情的来由全部说了一遍。说完后全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徐武扫了一眼在场的军官,看着他们呆滞的眼神就知道这些军官们和他徐武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一样,都是深深的陷入惊恐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场面持续寂静了十多分钟后,肖磊有些木讷的开口了,锐气全无。“如果我们走了,那……那这里的百姓怎么办?”
徐武凝重的回答道:“我在县城观察敌情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个熟人,他答应我尽量保证青源地区百姓们的安全。这个人比较可靠;其次,我估摸着如果我们撤离青源地区不进行抵抗,我想敌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对这里的百姓出气的。”
会议进行了1个小时,很快就通过了徐武的提案:自卫队全体撤离青源地区。徐武马上让各军官下去准备,今晚就向北撤离青源地区。
上午十点开完会,中午1点部队集结召开动员大会。徐武告诉士兵们敌人又将进攻天王山,但并没有告诉他们敌人此次进攻的规模。接着,徐武说这次情况特殊,经过军官们的讨论,一致决定此次作战避免直接和敌人接触,而选择战略转移。徐武特地讲明了这次转移可能很久才会再次回来,如果有人想离开队伍,徐武概不阻拦。
士兵们听完,相互低声交谈着。然后,有几个士兵走出队列,将枪放在了队伍前边的空地上然后离开。有这几个士兵领头,士兵们纷纷从队列里走出来。慢慢的,空地上的枪支堆成了小山。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小时的时间,走出队列的士兵逐渐减少,最后没有人再走出队列。徐武看着眼前零零落落的队列,下令各连连长迅速统计剩余部队人数。
不久人数便报了上来。之前部队有1300余人,现在已不足900。徐武当场将剩余部队进行整编,以支队为单位,将这800余人分成4个支队,每个支队人数差不多,都是200人上下。肖磊任1支队支队长,房超任4支队支队长,宋力文任5支队支队长,徐铭钺任6支队支队长。由于大部分士兵是青源地区的,徐武将自卫队改名为青军,寓意这支军队是青源地区的子弟兵。
下午6点之前所有准备工作完毕。徐武下令,晚上10点,部队出发,悄悄绕过青侠镇,然后向北进入大山之中。
快出发的时候,肖磊找到徐武。“队长,不少士兵向我说出发前想回自己家看看,问我能不能缓一缓出发的时间,您看——”肖磊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行,现在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啊。”徐武认真的对肖磊说。“再说,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离出发还有半小时,你如果手里的事做完了,就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徐武一手搭在肖磊肩上,安慰道。
10点整,村庄里的百姓和往常一样早已进入梦乡。天王山上,命令小声的下达着,然后队伍按列悄无声息的走出天王山,在北进的道路上安静的行进着。
部队子弹上膛,沿着小路半蹲着悄悄行进。部队不远处亮着火光,士兵们可以肉眼看见青侠镇外围防御阵地上敌人来来回回的巡逻队,甚至敌人的聊天的声音都能很清晰的听到。
谢天谢地,部队成功的绕过了青侠镇,没被敌人发现。部队没有作停留,向眼前不远处的茫茫群山中挺进。
为安全起见,除开筹粮必须下山去村庄购买,部队基本上一直在大山中行军。期间一连几天下着大雨,山路泥泞不堪,部队怨声载道。徐武见此情景想起了两年前和安阳镇的兄弟们在森林里逃命,那时一连三天都在下雨。眼前的情景,和当时何其相似啊!徐武莫名的精神就振奋起来,经常朝部队大喊着鼓舞士气。士兵们觉得奇怪:眼下情况这么糟糕,怎么队长还有支队长们情绪反而还高涨起来?不过徐武等人积极乐观的态度确实将部队的情绪慢慢的从消极悲观里带了出来。
雨终于停了,接下里的几天都是大晴天。这天夜里,部队都在原地休息,周围悄无声息。徐武睡不着,他静静的盯着天上的一轮皓月发呆。许久后,他盯累了,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山中深夜的空气清凉而提神,徐武刚有的一点倦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看来今晚又是不眠夜啊。”徐武心里无奈的想着。
“队长,你还没睡啊?”紧挨着徐武的士兵察觉到了什么,小声的问道。
徐武看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说话。半晌,那士兵有些悲伤的说:“队长,我想家了。”说完小声的哽咽起来。
徐武无言的将那士兵搂在怀里。此时温暖带来的安全感胜过千言万语。
那士兵慢慢停止了哽咽安静下来,在徐武怀里睡着了。他不知道,这个身经百战,胡子拉碴的队长,其实比他大不了多少——徐武也只是个23岁的青年啊!
部队在大山里行军了半个月。期间肖磊带着他的一支队作为整支队伍的开路先锋。半个月后的一天,士兵突然向肖磊报告,说部队发现前面隘口一伙武装人员,规模大约有一个排。“能绕过去么?”肖磊问道。“不能。侦察人员四处探了一遍,只有前面这个隘口是唯一的出口。”“那就不用说了。通知部队,准备战斗!”肖磊下令道,瞬间感到全身热血沸腾。
驻守在这个隘口的士兵们已经呆了2年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新鲜,有事没事还能进山打个野味什么的。但天天就看着眼前这个大山,慢慢的就觉得没意思了。此时正值午间,隘口阵地上一片安静:士兵们早就没有聊天的兴趣了,都在工事里睡大觉,做着白日梦呢。就连站岗的哨兵也在不时的打着瞌睡。
肖磊万万没料到进攻这么顺利:他的部队快冲上隘口时站岗的士兵才反应过来,不过为时已晚。就这样,一支队一鼓作气冲上隘口,没放一枪便缴了这个排的械。
徐武在后面知道了消息,立马带着部队加速往隘口赶。来到隘口阵地,徐武环视了一圈俘虏们,厉声问道:“哪个是这支部队的长官?”话刚说完,一个俘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腿一软跪在了徐武面前。“长官饶命……我,我就是。”俘虏颤抖着回答着。徐武盘问着俘虏,得知这支部队隶属于胡凯。徐武在川中的时候便听说过这个军阀:他是川西北首屈一指的大军阀。这个首屈一指分为两方面,一是地盘大,几乎整个川西北都是他的地盘;而是人数众多:胡凯手下有9个师,近十万人。不过,胡凯手下的部队战斗力低下那是出了名的,不少部队都是双枪兵:其一是枪杆,其二是烟枪。曹万福曾经提到过胡凯的部队,他不以为意的说他胡凯的部队连三流都算不上,也就能欺负欺负平民。曹万福有些愤恨的说道算他胡凯运气好,没碰上他,不然他曹万福带着三千劲旅便可横扫川西北!
徐武下令将俘虏赶进山中,然后部队继续前进。没走多久,前面士兵一路狂奔朝徐武跑来。“报告队长,我们走出大山了!”士兵激动的报告。徐武眼睛一亮,“走,我们看看去。”徐武拉着肖磊,跟着那名士兵走去。
经过一块洼地,然后快步向上爬坡。徐武一个健步跨上1米高的土坡,来到了坡顶。
徐武刚探出个头,一阵风便迎面吹来。出现在徐武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轮红日挂在天边,风景美如画!徐武张着口,被眼前的景色迷得半天没说出话。
后面的部队陆陆续续登上土坡,身边响起了一声声惊叹。刚开始声音还是零散的,到后来,整个土坡被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震得摇摇晃晃。人们相互拥抱着,陷入一片狂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