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面色凝重地等在宣室内,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心神不宁过了。
苏文在殿外禀告:“任太医求见。”
“快宣!”刘彻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任太医叩拜完后,对刘彻说:“不知皇上这么着急召见臣有何重要的事情?”
“赵经娥她?”刘彻掩饰不住心中的焦虑。
任太医抬头看了看刘彻:“皇上,皇上是在担心赵经娥?臣向皇上禀明实情,赵经娥确是不同凡人,今日算来,已妊娠足月,可是迟迟没有生产的迹象,臣已给经娥把脉过了,脉象沉稳,不紧不玄,看起来,这一日两日内还是不能生产的,臣已调了些方子让经娥饮用,安胎安神,皇上放心便是。”
任太医说了这么些,刘彻有些安心了,他的内心也越来越觉得麑尘确是自己的宝物,她拳手中有钩弋,这是天赐吉兆,并不是普通的宫中女子可以比拟的。内心更平添了一份对麑尘的宠爱和对她腹中胎儿的期待。
又过了两月有余,宫中之人纷纷在议论,有人说那个兰林殿的赵经娥腹中怀了怪胎,已怀孕十二个月还不见生产,也有人说,也许赵经娥根本就没有怀孕,只不过买通了太医,佯装怀孕,邀宠罢了,现在到了足月,孩子却始终没有出生,怎能让人不生疑?总之,各殿有各殿的说法,什么未央宫鬼神显灵,统统压在赵经娥身上,使那产神也不能发力,所以孩子始终不出生的说法也是有的。
卫子夫在椒房殿中已惴惴不安了两个月了。
“我看那赵麑尘就是怪物!皇后还记得她刚进宫那会,手中藏有钩弋,只有皇上能将她的抱拳打开的事情?你看,如今怀了胎,也这样诡异,她是不是这未央宫几百年的鬼神附身了?”秋婕妤抑扬顿挫地说道。
“不要瞎说,我看,她倒没那么神!我们拭目以待,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真是假,是人是妖,总有一天会要瓜熟蒂落不是?”
所有人又在各种猜测与预测中度过了两月,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赵麑尘会如何收场。
一日下午,刘彻正与李少君论道,突然李少君对刘彻说:“皇上快看,紫气东来,这是天降吉兆呀。”
刘彻走到殿外一看,在远远的兰林殿顶上,果真有祥云飘过。不一会儿,苏文便跑来说:“皇上快些去兰林殿吧,赵经娥要生了!”
“真的?”刘彻喜出望外,这是一个期待了十四个月的消息了,他一路赶到兰林殿。他心中忐忑却又充满着期望,对于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了五个皇子的人来说,女子生孩子的危险他心中晓得。
看那殿内之人忙进忙出,他紧张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不多时,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整个未央宫的宁静。
“恭喜皇上,是个皇子!”产婆从里面出来报喜。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皇子!这下午出生的天之骄子!踏着祥云,迎着紫霞,为了遇见我整个煌煌大汉而来的皇子。
刘彻有些激动地不能自已,片刻之后,才说:“朕的麑儿还好吗?”边说着,边冲进了兰林殿。
远远的,是刚生产完,筋疲力尽却面色红润的麑尘,还有一个依偎在她身旁的小小的粉色肉球。
走进了,他拥着麑尘,感谢她为他们产下了一个麟儿,他看着那个小小婴儿粉嘟嘟的脸。
“眉眼像极了皇上。”麑尘笑着说道。
刘彻此刻觉得半生努力都值了,他对麑尘说:“朕早已为爱儿想好了名字,就叫弗陵吧。”
“弗陵,弗陵,好名字。”麑尘喃喃地说道。
江充在殿外跪拜道:“皇上,经娥孕十四月而产皇子,这与上古的尧帝乃是一样,尧母也是孕十四月而产尧帝,这皇子真是贵不可言呐。”
刘彻一听,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宣道:“传朕旨意,晋封赵经娥为赵婕妤,加封为尧母,兰林殿外加盖尧母门。”
麑尘的恩宠盛极一时。人都说,母已子贵,皇家更是如此。
此时的未央宫,亦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有是几月过去,任太医照例来给赵婕妤请脉:“婕妤放心,婕妤身子恢复得很好,不久后,说不定还能再为皇上受孕呢。”
“多谢任太医了。”麑尘笑了笑说。此时的麑尘,宠冠后宫,连卫子夫的气势都有些不如她了。于是,慢慢有些珠圆玉润起来。麑尘对青奴说:“你们先下去,我与任太医说说话。”
“诺。”
麑尘顿了顿说:“任太医的守护之功,麑尘和弗陵定然没齿不忘。”
任太医没想到麑尘会说这样的话,于是赶紧跪下说:“臣不敢,是赵婕妤抬爱,才能给臣一条在太医院活下去的出路。”
“如果不是任太医识时务,与皇上和外人言说麑尘怀孕十四余月,这尧母的称号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如若任太医一直鼎力相助我们母子,我赵麑尘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臣定当竭力,定当竭力。”
太子刘据听到了他心中惺惺念念的麑儿此时已归为尧母,成为婕妤,心中有万千的感慨。
“据儿,没想到吧,你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母后一直觉得我们母子没有收到威胁,可是就是这赵麑尘,现在成了我们最大的祸患了。”卫子夫紧锁眉头,担忧地说着。
“母后,不过是母柔子弱,有什么好担忧的。”刘据安慰母亲,尽管他也感到了沁骨的寒冷。
“据儿,你真的这样想吗?尧母意味着什么?皇上这是要……”还未等卫子夫说完,刘据就打断了她:“母亲,你想多了,皇上已立据儿为太子,据儿是嫡子长子,按照咱们大汉祖制,据儿是当定了这个太子了。母亲不必忧虑。”
刘据怎么会想到,他曾经暗生情愫的麑儿和她生下的皇子,正在一步步逼近他的太子之位,当然,那个当初懵懂的女孩也许在这经年的岁月中早就学会了如何骄傲地生存下去……